Chapter 22(第5页)
今天俞承斌说出了校运会的事,奶奶虽然很担心,但见到安珏平安回来,就没有多问,还是笑眯眯的:“一整天念书很辛苦吧?饿了的话高压锅里有排骨汤,喝完再休息啊。”
安珏拧着脚,哪怕身处黑暗也不敢看奶奶:“对不起奶奶,我今天在学校惹了祸,以后再也不敢了。”
“怎么会呢?你多乖呀。谁都知道最懂事就是我们家玉玉了。学校的事,奶奶相信你都能处理好的啊。”
“……嗯。”
奶奶进屋睡觉,安珏收拾洗漱完,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用来照明的汽灯摆在钢琴上,她摸黑摸过去,不小心碰到了节拍器——啪嗒啪嗒,小快板的频率,接近人的脉搏。
将摆杆套回刻度表上沿,四下静了下来。总算摸到那盏老式汽灯,添煤油时铁片拍在工业玻璃上,咔、咔,和着她的心跳。
这时载货大卡轧过国道,小石子飞溅,敲上她的窗台,也在咚咚地打着节拍。
汽灯加压点亮,灯火随之摇曳。这感觉实在太奇妙。
安珏起身,推开了窗户。
不出所料,袭野就站在国道边,握着几粒小石子,见到安珏,手放了下来。
安珏还提着那盏汽灯,冷玉一样的肤色也有了暖意:“大晚上不回家,敲我窗户做什么。”
袭野问:“可以敲门?”
安珏大惊:“不行!”
他不禁笑了声。
往来车流的射灯喷涂着少年轮廓,像是镀上一层白金质的膜。轮廓边缘的毛刺也是斑斓的铂色,如有神性。
默了得有半分钟,安珏清了清嗓子:“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他忽然叫她的名字:“安珏。”
“嗯?”
“我们算朋友了吗?”
“……嗯。”
“那以后,我还能送你回家吗?”
因为隔着点距离,两个人没了明显的高低差,恰好平视了。
于是在这一刻,在彼此眼里,他们互为神灵。
她想了想,故意瞪他:“干什么,你以后还想再吓我呀?”
前面就是因为他吓到她,她才提出让他送自己回家。
袭野懵了两秒,头一低,再抬起来时笑得很厉害,牙齿大方露出来,眼角也揉出一弯浅浅的褶子,正应了个明眸皓齿。
这个形容词原来也可以被男生认领,无所顾忌。
安珏就这样明晃晃地看着,被看着,几乎生出眩晕感。
袭野笑完了,目光恢复了肃然和沉静:“不会了,不会再吓你了。”
——也再不会让任何人吓到你。
他边说边倒退,步履轻盈明快。退到很远才挥手,转身离开。
而少年人的承诺久久残留在旷野风中,一丝一缕都是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