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第3页)
安珏答:“之前你不是打了比赛么?国庆前和校队那场,我看到了。”
他脱口而出:“你又没看全。”
然后两个人都不动了。
袭野深吸一口气,仰头朝天,嘴型像是骂了句什么。
安珏没听清,而他飒沓流星似地跨进了风雨里,游鱼入海般,瞬间无踪无际。
她还想问他一些事,很多事。
可思来想去,却是欲辨已忘言。
这场雨下了很久。
再等下去,天都要黑了。安珏一看雨势变小,便拿包挡在头顶跑了出去。经过一间发廊,她停下来照了照门前镜,一筹莫展。
走到公用电话亭前,她想向倪稚京或是郑卉求助,问下能不能去她们家暂住。
可这未免太麻烦人家父母了。
怎么办呢?
南水关尾巷十九号——安珏脑中忽然浮现这个门牌号,她又想到门前那株光秃秃的树,也不知道会开出什么花。或许去那里,可以凑合一晚上?
反正袭野是独居。
这个念头平地惊雷一般,安珏几乎把自己吓到了。
她越是循规蹈矩,就越容易被罪恶感所伤。没等别人评判,就已经在心底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真是脑子给炮轰了,她嘲笑自己。
再深想一下,淤青几天之内都不会消退,绕一大圈,奶奶知道后只会觉得她在刻意瞒着什么,只会更担心。
安珏又把打公用电话的硬币塞回了包里。
下了公交,安珏迎着暮色跑回家里,衣服全湿透了。
奶奶双手发颤,脸都吓白了:“怎么回事啊玉玉?电话也不接!你姑说你下午两点多就离开市立医院了,怎么一直没回来呢?我急啊,急得没办法,也跟稚京和卉卉讲了,她们都出门找你去了。”
安珏早就想到回来后该怎么说,但打好的腹稿还是卡壳了:“我那个,想去农贸市场买点当归和黄芪。结果突然下雨了,那边就、就很乱嘛,地上很多菜皮,很滑,我摔了一跤,脸磕在石板上,小灵通也砸烂了……”
“脸磕在石板上,哪个石板?不要同奶奶话唬烂,怎么会肿成这个样子啊!”
奶奶伸出手来,安珏边躲边说:“就是怕你怪我不小心,我才一时半会不敢回家来,雨又下得那么大。真的,脸上也就看着夸张,但只疼了一下就没感觉了!”说着她又合掌一拍,“对了奶奶,我赶紧用家里电话给稚京她俩回个信啊。”
奶奶果然被她牵着鼻子走了:“好好,你快和她们说,奶奶还麻烦人家给你姑送了晚饭,下次一定请她们来家里吃饭——哎,玉啊,裤子背后脏了。你做好事了,怎么不记得日子呢?”
安珏的例假从来就没准时过,又因为湿气重,痛经特别厉害。
她着急忙慌地调转了方向,在厕所里洗净换好,终于感到小腹一阵锥心的抽痛。先前也许是神经崩得太紧了,所以没察觉。
脑袋轰然一声,很响,心也跟着余震了——不知道檐下躲雨的时候,袭野是不是察觉了。
但是想尴尬也晚了,她不由得苦笑。
他俩好像总是在一方很狼狈的时候才会相见。
座机电话才嘟了两声,倪稚京就接起来了:“奶奶,还没找到没找到。你别急哈,我和卉卉分头行动了已经,保证围追堵截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稚京,是我,我回来了。”
那头停了几秒,果不其然爆发了:“安珏!可以啊你,我不就放了你一次鸽子嘛,你敢给我暴雨天玩失踪?”
“对不起,我遇到一点事,摔倒了……”
“我不听我不听!我现在就回小东巷,你给我等着——等等,你说遇到了什么事?”
“就农贸市场后面,那里很乱,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啊,网吧夜宵南水关,混混欢乐窝嘛。你不是给你姑送饭去了吗,为什么又去了农贸市场?”
“买菜,买菜。我说到哪?”安珏捂着肚子,痛得冷汗纵横,“对,说那里很乱,你和卉卉千万别去,会迷路的。下雨天还特容易摔倒,就像我这样。”
倪稚京无语:“唬我是吧,你就编吧,我这就过去……”却又在听筒里听到一阵摔在地上的闷响,“玉啊,啥子声音,你咋了!真摔了?”
例假撞上淋雨着凉,引发身体的连锁反应,安珏就连牙根和三叉神经都在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