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第4页)
奶奶给班主任告了假,国庆长假放完之后一周,她仍在家中静养。
过去安珏也有痛经痛到休克,被同学架去医院挂点滴的历史。这症结说起来毕竟怪难为情的,每回倪稚京都要现编理由,从初期简单的贫血,编了几年逐渐复杂化,最后一次约莫是什么心源性晕厥?
在安珏不知情的时候,她已经被贴上了体弱多病的标签。
但这样长时间请假休课,还是头一遭。
热心同学甚至以为她得的是不治之症,私底下都开始倡议募捐了。
一周后回到教室,安珏仍戴着口罩——脸上淤肿还没好。杨皓原忧心忡忡地转过头,他显然也是热心过了头:“安珏,你还这么年轻,一切都还有希望的。”
安珏放好教材,好半天才张嘴:“啊?”
“现在医学进步老快了,你看前几年非典,大家都以为自己要完蛋了呢,最后不也平安渡过来了吗?”
已经上升到这种高度了吗?
安珏想了想,没想明白,但还是用眼睛笑起来:“啊,是啊。”
“所以就算你得的真是绝症,我们大家也会陪你一起克服……啊靠,倪稚京!不是说好再也不敲我脑袋了吗!”
“杨皓原,我看你才是地摊文学看多了吧?还绝症呢我的妈,想象力挺丰富啊,你咋不再添上车祸和失忆,把故事编全乎呢?”
“我倒是想啊,这不被你打断思路了吗!”
安珏大致猜出了前因后果,有些哭笑不得:“我没事,这次是摔了一跤,脸受了点伤,所以才多请了几天假。”
全班同学早都拉长了耳朵在听,他们和杨皓原一样半信半疑。
“脸受伤了?安珏,你可千万别毁容啊!”
“就是,那校运会谁来举班牌啊?”
大家插科打诨地讲着,嘻嘻哈哈的。谁都没想到,安珏直接就把口罩往下摘。
先前的淤青变作了一片紫红,伤患处像黏在颧骨上般。她底子又白,着实显眼。
有些同学倒吸着凉气。
四班霎时阒寂无声。
“你们看,真的没事,连缝针都不用呀。”安珏强调。
但气氛依旧是奇异的死寂。
倪稚京拱了拱她,往外一努嘴:“喏,又纯又野的又来了。”
再过几天,就是广播稿里固定以“秋高气爽”开头的校运会,体育生恢复了每天晨起五公里的热身拉练。
男生们的额发浸染着薄汗,身形清爽矫捷,在琅琅早读声中说笑着穿过长廊。
袭野不紧不慢地落在中后方,他从别人那里接过半瓶水,隔着瓶嘴在喝,一道澄亮的水线反着光,像从天河倒灌进少年轮廓清晰的喉咙里。
一起,一伏。
安珏把口罩拨了回去,转过头,一阵胆战心惊。
好奇怪,这些男生之中阳光帅气的并不少,但他就是第一眼会被看到的那个。
这不光是外在的事,却也说不出为什么。
袭野往四班里看了一眼,看到安珏,才转开视线。
里头的人却不敢随便往外看,女生大都把脸低下去了。
安珏翻开书,落了几天的课,想要从头开始补。可看了好几遍,怎么也翻不到下一页。
刚才袭野路过的时候,就连男生都有点装腔作怪的。
倪稚京发现杨皓原很做作地捋了一把新剪的飞机头,肉麻得要死。
她起了满身鸡皮疙瘩,藏在抽屉里的手乱摸一通,从书包侧兜摸出一个鸡蛋来。
在耳朵边摇了摇,确定熟了,便又“啪”地一声,敲在了同桌的后脑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