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第2页)
又默了一阵,后视镜里,袭野收回了视线。
他像是几个月来第一次开口,嗓音都沤发霉了:“怎样都一样。”
后来卓恺才知道,老爷子这回大动干戈,为的不是什么小事。
盛家坚守核心实业重资产,就算预判了经济转向,做出变化也是慎之又慎。
但袭野不一样。
他不在盛家长大,没那么多顾虑。他想要的很多,很急,这些年私下扶持少壮派,投资经由离岸信托,做得很隐秘。
但家族产业休戚相关,一旦过度杠杆,就会被发现。
这无疑是往老爷子的脑神经动刀子。
所以袭野不是不争,相反的他非常激进,不惜动到老爷子的逆鳞。
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义。
只是出于求生本能这么做而已。
而这一回,他终于用不受控的自毁,换来父亲的松动,也尝到了一点血腥味的自由。
今天卓恺来前就察觉到庚泰的人少了不少,也许因为元宵?
他照常拿着新枕套和须后水走进监护室,发现袭野睁着眼,惊得一时没反应,然后就明白为什么外头人少了——袭野昏迷的时候是没办法,现在他情况稳定些,不想看到太多老爷子的人,也能打发走了。
卓恺轻声叫了两句,但没回应。
袭野目光不移,好半晌才开口:“能帮我一个忙吗?”
“你是哪里不舒服?”卓恺应得有些急,稳了稳呼吸,“当然了,你说。”
然后卓恺就提着东西回到潭州,来到了小东巷。
“距离车祸那天已经过去半个多月,我想如果你手上有伤,早也处理了。但他醒来什么都没说,唯独记挂这事,所以我还是来了。”
安珏紧攥袋子把手,心也像被钢丝勒着:“那他……还好吗?”
卓恺沉默,表情有些意味不明。
“你问的是他的身体,还是精神?”
安珏登时被问住。
卓恺摇头:“对不起,这话我不该问。你俩的事情,旁人没有立场指摘。我只能告诉你,他不太好,但总会好起来的吧。虽然艰难,可他早已习惯。”
安珏目光空洞洞的,声音也是:“我能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很抱歉,不能。”
安珏看出卓恺在为庚泰做事,总不能教他为难:“该说抱歉的是我,是我唐突了。”
“他现在在哪里,我不能告诉你,除了职责所限,还有别的原因。”卓恺笑了笑,十年光阴并未动摇他的温和气度,“阿野这个人,过去什么事都不和我们说,什么都是他来扛。这种脆弱的时候,他一定不希望被人看见,何况是你。”
安珏沉默片晌,另辟蹊径地提议:“那天晚上他的西装外套落在我这里,已经干洗过了。只是告诉我一个大致地址,我寄过去,这样可以吗?”
“如有机会,你可以自己交给他。但我想他更希望留在你这里吧。”
卓恺离开后,安珏没忘记去到集市买了鱼丸鱼糕,赤小豆和糯米圆子。回到家,奶奶已经把煮汤的火生好了。
“玉玉,手上怎么这么多东西?在哪里买的?”
安珏才将大包小包搁在水槽边,听到奶奶这句话,福至心灵般,又把护手霜的纸袋给拿起来了。
把护手霜摆出来,她果然从袋底翻出一张收银小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