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心计(第3页)
霂溪不深,但是近日雨大,溪流湍急,若有人跌落于水中,极有可能被这疾流冲走,尸骨无存。每逢雨季,帝都常有此类事故发生。
好在那落水之人命大,碰到方府的小厮全福路过。这全福是府中出了名的大力士,又水性极佳,三两下便将人从水里捞了出来。
钟昀借着众人灯火凑近一瞧,那落水之人竟是为管卉煎药的丫头,小潞。
管卉不过是咳急之症,小潞罪不至死,是何人想害她?
钟昀命人将小潞送至医馆,转身却见覃妈妈提灯等候在旁。
“姑娘,大娘子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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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昀回到府中时,管事早命了仆从回房熄灯,以免吵扰到主人休息。
时下管卉院中,除了覃妈妈掌灯引路,便没了其他人。钟昀本想调人前来服侍管卉,也被覃妈妈以人多手杂为由拒绝。
“既是如此,”钟昀瞟了一眼身侧的覃妈妈,“妈妈不如去瞧瞧小潞?她应该很想见见你们。”
覃妈妈闻声退后了两步,欠身低头,似有慌张道:“是,是,多谢姑娘体恤。”
钟昀入屋后,只见管卉勉强支撑起身子,招呼钟昀坐下。
“母亲应该已经拿到想要的东西了吧,”钟昀给管卉的肩头披上外衣,近身坐在管卉身边,“那可否留小潞一条性命?”
官卉垂眸,浅笑着虚弱道:“云开,你武艺这样好,本不用受我如此威胁。”
“若母亲当真惜命,云开的武功才有用处,”钟昀苦笑道,“母亲先以己身夺胡姨娘库房钥匙,再拿小潞的性命威胁我交出钥匙。绕了这么大一圈,差点害了两人性命,又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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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陷害胡纤之前,管卉便知道方佑慈连日为水涝一事奔忙焦虑,无暇顾及钟昀婚事。若胡纤在此时出了岔子,害得管卉病重,便更是无人能操办钟昀婚事。此时库房无人掌管,钟昀随意找个理由便能从方佑慈手里得到钥匙。
钟昀虽不确定管卉是否知道自己也想再次入库一看,但方礼日夜在管卉身侧,他或有将钟昀潜入库房而受伤一事道于管卉的可能。若真是这样,管卉便更是料定了钟昀会去讨那库房钥匙。
只要这次是钟昀光明正大地走入库房,便不会再又被偷袭的可能。
但管卉又如何能从钟昀手里,得来库房钥匙呢?
那便是找准钟昀的软肋。
钟昀私下找到过杉儿,那丫头因钟昀饶过自己一次,便对钟昀十分忠心。对于胡纤的动向,杉儿更是知无不言。
“药壶的药渍浓稠,胡姨娘瞧过之后害怕大姑娘会疑心她是故技重施,于是责骂了几句小潞后,就赶忙走了,”杉儿将那时所见一五一十道于钟昀,“我们走后,何妈妈和覃妈妈还留在小厨房里,我好像还听到了小潞的哭声。”
胡纤确实是个急性子,但她身边的严妈妈却颇有几个心眼。从钟昀初入方府被胡纤要求滴血认亲,是严妈妈在一旁煽风点火,再到后来严妈妈从库房将胡纤劝走,给钟昀留下一把松脱的锁。钟昀便发现这位仆从献计献策,可谓心思缜密,收放自如。她好像一把弩,能够毫不起眼地藏在胡纤身侧,既能杀敌又能护主。
那么,在胡纤已经意识到自己会被人怀疑的情况下,这位严妈妈是绝不可能火上浇油,再责罚小潞。
只有可能是何妈妈撒了慌。
再到小潞落水,覃妈妈引钟昀见管卉。两人从后门走到管卉院中,一路并无水迹,而覃妈妈的裙角竟然有些许水痕。
钟昀便猜到,小潞落水,应与覃妈妈有关。
管卉料到了钟昀的心慈,也深知钟昀的聪慧。拿一个无关之人的命作为要挟,便用不着自己开口,钟昀也能主动交出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