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一(第4页)
断成两截的箭,被卫明川拾起。
“看来邢将军的箭,也有走偏之时啊。”他似笑非笑。
另几名箭客探出头来,女子从屋顶跃下。
席间众人抱头鼠窜,瓜果酒食,顷刻洒落满地。
漠北王不见了踪影,南师长老将寿桃一丢躲于屏风后,身后还蹲着十几名宫女。一炷香时间,适才井井有条的宫宴,成了一片杯盘狼藉。
邢真护于纳兰燮身前,乔装作仆从的士兵抽出宝剑,朝二人迎面扑来。
周旋一阵后,她拉过卫明川的臂腕。
“快走!”
才奔两步,门外已被百八十个禁军团团围住,不留一丝缝隙。
“既然回来了,以为还跑得掉么?”纳兰燮步下阶墀,不急不慢走向他。
卫知瑶警惕后退,握紧了长弓,额角淌下汗珠。
“先是私赦叛党,再是欺君劫狱。你们兄妹二人,当真齐心协力。可是这些年来,朕视你父王为兄长,赐你一家封号爵位,何曾亏待过你?你做下的事,却何其让朕寒心……”
他压着哭腔,露出一丝悯然。然而在对上卫明川瞳孔一瞬间,消失殆尽。
这双眼又黑又亮,藏着不屈、刚毅,独属于少年的眼神。纳兰燮弯下腰,拍拍他的脸。恍惚中,好像看见许多人的影子——有曾经的自己,有黎亲王卫昌,有那个自己最不想看见、最怕看见的人。
“今日当着众国君的面,且说说你卫明川,都为朕立下过何等——功绩。”
卫明川望着他,唇角勾起。
“你笑什么?”
“我笑陛下不识忠奸,任奸佞为非作歹,却将微臣逼至绝境。”他摇头道,手中凌霜剑滑落。
“逃亡惧责,是臣一罪。在其位不能谋其事,罔顾君臣之道,是臣二罪。然明镜本明,沟渠本清,臣最大的罪过,就在于不该自辩其清!今归来自首,非心虚,更非惧死……身为臣子,臣身死事小,唯独不忍陛下耳目遭蒙蔽!”
“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
为何,为何他就执意不肯认罪?
“臣从未有过谋逆之心。”
卫明川将剑一丢,伏身跪下。“今愿弃剑伏法。但求陛下网开一面,饶恕舍妹。”
“哥哥!”卫知瑶咬咬牙,干脆将弓箭扔下,屈膝道:“陛下,劫狱是我的主意,与兄长无关。是臣女看兄长蒙受牢狱之灾,这才……”
“够了!”颅脑一阵钝痛弥散,纳兰燮目眦欲裂,“你们一个两个,都称道自己没错,到头来,反倒都成了朕的错?!来人,将这两个叛臣贼子拿下!”
一名内侍匆匆上殿:“报——”
“又有何事?!”
“门外有名女子求见。”
“这也值得通传?朕这舍元殿,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得了的?!”
那小厮捂着脸道:“此女自称是逃走的叛党,坚持要求见陛下。奴才要拦,实在拦不住她……”
“冯殷叛党?”
纳兰燮眯起眼,“正好。同伙既来了,今日就在群臣见证之下,一并剿了这贼窝。”
“进去!”
两名解差将她押入。
身穿宫女服的小小人儿,一身新芽欲发的嫩绿,手腕上了镣铐,步履却坚定。
待到看清她的面容,卫明川、卫知瑶双双一惊。
掠过人潮,叶无声位于殿侧,手中银杯轻震,液滴洒落案上。
“民女叶灼,参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