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第2页)
坦白说,他倒是也没有多乐善好施,但如若见死不救,倒也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更何况能从林外阁的暗杀中逃出来,按理说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林里悠闲,闲久了,眼下正有机会充个好人找点事做。
她身上实在太脏,简单看了一下伤势,思来想去,肖琢相还是决定把她带到备用的木屋里去治疗。
好在他平时总是自己处理伤口,遇到这种情况也不算束手无策,他挑了一块干净手帕,浸过冷水,敷在高忱安的额头,正欲解开她腿上胡乱扎着的衣条绷带,腿却猛地一抽,他抬头看,少女依然面色苍白,整个人坐着蜷缩起来,蹙眉惊恐地看着他,质问道:“你干什么!”
两人目光相撞,高忱安又倒吸一口气,眼中写满难以置信,她顿了顿正要开口,腿上的伤口却不合时宜地灼烧起来,她条件反射地“嘶”了一声。
见状,少年冷哼一声,瞥了一眼从她头上刚掉下来的手帕,冷冷道:“我什么都不干,您继续疼着吧,我走了。”
忱安顺着他的目光注意到了掉下来的冷手帕,才后知后觉对方是要帮她处理伤口,但心中难免狐疑,这人会这么好心?
上次见面争锋相对,不欢而散,过了三四个月就洗心革面了?
高忱安想,最合理的解释应该是对方压根没认出她,毕竟想想自己的狼狈模样,若是让她自己照镜子,估计自己都不敢认。
想着想着,她心中竟莫名地窝火,也不知道气谁,也不知道气什么,只是十五年来从没有一天想过,自己会沦落至此,便是又气又想哭。
眼看着他作势就要走,高忱安急忙出声喊住他:“等等!”
少年回头看她,可她还没想好说什么。
气氛凝固片刻,高忱安才憋出一个字:“剑。”
其实她想处理伤口,可却又着实说不出口。
“你的伤口还不至于活不了。”
“我是说‘翡翠断绫罗’。”
他微微一怔,凑近俯身去看,这才将面前这个虚弱无力、面无血色的女孩和那天在客栈任性娇纵、蛮不讲理的身影重合上,随即便蹙起眉头,后退几步。
察觉到他的表情和举动,高忱安心中怒火更盛,循着记忆里的名字,开口道:“肖琢相,你能不能有点礼貌?”
他转身走到窗边,倒了一盏茶,漫不经心地回答:“你记性倒是不错,不过你现在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的情况吧,毕竟我可不想你死我屋里。”
这话一出,良久没有回应,肖琢相转头去看,她竟一抖一抖地哭起来了。
肖琢相心上一颤,一口茶呛得他直咳嗽。
我太过分了???
“喂。…。。你别哭啊…。。。”
越说,她便哭得越伤心,头昏脑胀,身上又热又疼,衣服也撕烂了,包裹也丢了,柳絮和唐诉生死未卜,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现在又被人恶语相向。
先前的火气全都一同化为委屈,她从小声啜泣逐渐变成嚎啕大哭,边哭边颤抖着说:“我…。。。我不想…。。。不想死…。。。”
肖琢相站在一旁束手无策,凭借初次交锋的印象,说出那番刻薄的话时,他想过她冷嘲热讽有力回击,也想过她自视清高置若罔闻,却全然未曾料到会是现在这幅场景。
他不敢再无礼地靠姑娘太近,只是罚站一般地站在床边,虽是绞尽脑汁地想,嘴上却只会一个劲地说:“别哭了,别哭了,死不了,死不了。…。。”
高忱安正哭得泪眼模糊,朦胧中却看到肖琢相正端着一柄剑,她稍微忍住哭声,抬头看他。
“‘翡翠断绫罗’,答应过你的。”
*
继高忱安收下剑之后,她也渐渐不再哭了,肖琢相终于松了口气,将手帕重新浸过冷水,然后递给她,待她躺下敷上,便又继续帮她处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