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药(第2页)
……那是不是说,他也是有一丝在意自己的?
真是可笑啊,明知是一点歉意的补偿,她的心,竟还是不争气地、狠狠地颤栗了一下,滋生出受宠若惊的甘甜。
而她竟无法扼杀这荒谬的、燎原的喜悦。
饶是心中波澜起伏,她面上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垂下眼帘,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驯顺,凑了过去。
还未碰到唇边,顾濯的手却毫无预兆地一松,勺子当啷一声跌回碗中,溅起几滴药液,蹦在祁悠然脸上。
祁悠然:“……”
顾濯:“……”
祁悠然抬手,这次是真真切切、带着点恼意地抹去了那点实实在在带着余温的污迹。
怎么?终究是忍受不了她的凑近,恶心盖过了良心?
生病了竟是承受力也比往日弱了几分。
她的鼻尖委屈地酸了,眼里的水汽重了些。
顾濯别开目光,声音透出些紧绷来:“药……有点烫,你喝之前先吹一吹。”
理由倒是冠冕堂皇。
勺子再一次送到了祁悠然嘴边,她垂下蝶翼般的睫毛,认命地对着那勺浓黑,敷衍地轻轻吹了口气。
那姿态,却透出些乖巧。
顾濯的心,跟着那被微弱气息吹皱的药液,微微晃了晃。
祁悠然重复了两下,便不再动作了。
药太苦了,他果然是带着目的来的,这般一口一口送到她嘴边,竟还要她吹几下再接着喝一口,喝下去的那点苦在吹的时候凌冽、满当、霸道地弥漫在舌关,还未消散,便又被吹凉的药液送进来。
真是歹毒。
她整张脸皱起来,在硬着头皮享受虚假的温柔体贴和狠心提前结束这折磨般的喂药之间,不争气地选择了后者。
实在是太苦了。
比她这绝望的爱情还苦。
她几乎是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劲,猛地探身,一把夺过顾濯手中的碗,想着把药一口灌下。
嘶……好烫!
那碗药,在她手中剧烈地晃荡了一下,随即倾覆。
一些洒在她手上,一些洒在被子上……还有一些洒在了顾濯身上。
祁悠然后知后觉地发现,顾濯……竟是直接坐在了她的床沿。
被子迅速洇开一片深褐色的、丑陋的污渍,顾濯的衣袍也留下触目惊心的湿痕。
她好像……又搞砸了所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