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山(第1页)
在府城停留两日,孟华龄捎了信给四叔孟贞珵,顺便还帮孟松年寻了个学堂,短期借读,有条件的话,孩子的教育不能落下。
孟华龄原是打算去牙行雇佣了一个小厮,一为看家,二为照顾马匹,叶子诚听闻,大笔一挥将手下的叶阿柑、叶阿吉借给孟华龄使唤,“阿柑虽是二等丫鬟,但是她爹娘是我家马房的管事,小丫头心思活络,耳濡目染习得了一身本事,定把你家小老虎(乌兰巴日)喂得肥肥壮壮。三匹马而已,放心交由她照料。至于阿吉,学过些拳脚,是我这儿的护院,就叫他看个门什么的。”
她招招手,二人低头垂目向孟华龄行礼:“见过孟大娘子。”
“多谢五娘姊姊,我便也不和你们客气了,过几日还来,我定多送些常用成药,感谢姊姊。”孟华龄笑着道谢,叶五娘颔首一笑。
“那你们就先去郊外的宅子,打扫干净,”孟华龄将钥匙递给阿柑,“过几日可能有位孟四郎君来宅中小住几日,是我叔父,你们不要失了礼数。”
“是——”
府城事竟,孟华龄雇了一驾骡车,将五坛洪都春晓打包装车,返回了安西村。
截至此时,恰好五日。
趁着白日里天光好,杨暨在家中温书,其实这五日他是数着日子,翘首以盼。
丝毫不惧酷暑,孟松年顶着烈日在院里练习拳法,一招一式间风声乍起,颇有少侠的架势。
孟松年刚一旋身,耳后突兀地响起劈空之声,“有拳!”他心下一惊,跳前一步躲开,回身劈掌要拦,被孟华龄一掌抵开,巧妙地化解了劲力。
“阿姊回来了!”孟松年眉飞入鬓,惊喜得双眼放光。
“华龄,你回来了!”里屋的杨暨放下书,也迎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两条布巾,“天热日头晒,华龄和松年,你们都擦擦汗吧。”
孟华龄随手接过布巾,颔首算是谢过,她指了指门外的骡车,说道:“明日清早启程,躲躲烈日,上北直隶府城去,咱们提前去备考。虽然相隔不过二三百里,但是怕你水土不服,吃不消,早去总比晚去好。”
因着酷暑中赶路,太阳晒得孟华龄脸颊泛起了红晕,杨暨看在眼中,全然当她是羞赧脸红,心疼得紧,心里却甜甜的。
孟松年自在一旁擦了擦脸,见杨暨一副被迷住了心智的样子,表情和他姊姊一样的嫌弃,果然阿姊说得对,不应该对男人太好,不然容易蹬鼻子上脸。
他把布巾罩在自己脸上——没眼看。
“华龄,还是你心疼我,你的心意,我片刻不敢忘,珍之重之放在心口。”杨暨指了指胸膛,好似要将一颗心挖出来给她看。
孟华龄后退一步,伸手在胸前一挡,语带嫌弃:“别别,莫要说这些肉麻话,陈姨在家吗?应是和我们同去?你们收拾得如何了?”
“阿娘接了绣工单子,今日送货去了,一会儿便回。当然一起去,东西都收拾好了,就等你回家,启程了。”
孟华龄把五坛酒拿回山上,祭奠了父母,又立上牌子,说梦枯荣远行去了,做一阵子游医,有缘再坐堂问诊。
杨家众人则留车夫一同用饭,一夜无话。
第二日,四人并行李若干坐上骡车,车夫一甩鞭子,骡子缓慢而平稳地出发了,不消一日,到了京城之外最近最气派的北直隶府城。
安顿下来,孟华龄梳洗完毕,换了一身衣裳,去郊外将四叔呵骂一通,问了个究竟。
触及血仇这般大事,在四叔孟贞珵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孟华龄心下不爽,夜半躺在床塌之上,愁云惨雾犹如实质一般在她头上盘旋,辗转起身,又将她整个人紧紧包裹其中。
孤独的夜总是能勾起人心中最深处的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