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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临(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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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阳州行宫静观其变七日,临州城所带来的消息,并无奇特。

直到第八日,夜晚亥时,新讯并未以密信形式传来,而是来了亲卫通报。

此番秘密出行,为避免惹人耳目,姬夜简行从之,只带了二十亲卫护身。杭州一案,其事态超出姬夜预想,处决数人。动静之大,让其行踪暴露,遭遇刺杀。

姬夜对此耿耿于怀,又加上杭州新官上任,混乱未平。为避免节外生枝,再生变故,他留五个亲卫在杭,探查刺客跟杭州案后续,再行两个亲卫先往临州查探情况。自己主动暴露行踪,从暗至明。

临州两亲卫石固石晋,是一对兄弟,二人各司其职,一负责监察临州县令郭绪,一负责看管哑女。

此次前来通报的,正是看管哑女的石晋,甫一进入书房,当即跪下,面带愧色,叩首请罪。

他言简意赅道:“石晋失职,哑女……失踪了。”

书房内,代纪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意外,姬夜目光极冷,抬眼道:“详说。”

临州设有耳目,早在哑女求庙、口能言语之事出来后,石晋便先行一步找到她,加以看管,每日三餐定时供给。那哑女惶惶不可终日,但好在能吃能喝能睡,每日吃食不消一刻钟,便空盆而出。直到今日,石晋如常前去送食,发现早膳还在,一筷未动,推门而入,哑女已经凭空消失。

代纪听石晋汇报完,未下结论,又问:“郭绪有何作为?”

石晋答话:“郭绪与往常无异,照常准备秋桂祭,监工海神观,最近有些海寇海盗闹事,郭绪尽职处决。除此之外,开设宴会犒劳帮忙张罗秋桂祭的官员富商,但郭绪此人戒心很重,多次甩开耳目,兄长未能窃听宴会内容。”

他顿了顿,皱眉道:“不过,有一异况。昨晚郭绪饮宴归来,在书房待了一刻钟后,仿佛鬼怪附身,大叫奔至院中,边跑边吐,在夜色下疯癫狂舞。兄长察觉有异,想要去书房探查,但郭绪好似被刺激,大为震怒,喊来衙军在府中搜罗,兄长怕被发现,先行撤退。直至凌晨,才寻机进入书房,但未发现有何异常。”

“此事不知怎么泄露出去。今日前来时,临州城民正在讨论此事,说郭绪是被海神附身,以传达……天命。”

说到最后,石晋头越来越低,感到口中之语实为大不敬,斟酌半晌,才说出那两字。

听到这话,斜靠在软榻上的姬夜不免冷笑出声。

代纪脑子转了转,倒不问郭绪之事,转而继续向石晋确认哑女失踪的一些细节。

听罢,沉默少许,才若有所思道:“听着,哑女失踪,不是郭绪所为。”

毕竟,结合太子杭州案后巡访临州,哑女口出狂语等等之事,最想让哑女消失的人应当是临州县令郭绪。

可一众细节推下来,郭绪反而没有嫌疑。

姬夜从榻上坐直身体,注视着她,算是默认。

临州两亲卫,其武功高强,轻功了得,虽不能以一敌十,但金蝉脱壳、隐匿行踪易如反掌。

在此种监视下,郭绪不会那么快找到哑女,即使找到也会就地杀人灭口,怎会大费周折将人掳走?

那么,是谁偷偷掳走哑女?以亲卫的武功,一个活人在眼皮底下被掳走,怎能无所察觉?

似是知她所想,姬夜开口,目光尖锐,笑含讽刺,“临州民风未开化前,有很多陋习。有一陋习便是以人为祭送海神,包括遭遇海难所死之人、意外失踪之人,也会被美言成苦难受尽,羽化登仙,被海神带去极乐之地。”

在此刻,哑女失踪显得扑朔迷离。细究之下,似乎只有鬼怪之说可以解释。

但代纪向来不信鬼神之说,也不会接受此番解释,她目光凛冽,“我不信海神之说。”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包括郭绪之事。”

此两件怪事,徒增一堆谜题——哑女是何情况?郭绪在书房见了什么让他如此癫狂?且他如常上值,未露马脚,难道他没有舞弊之嫌?

千丝万缕,互相缠绕,让这一场临州之行变得迷雾重重。

代纪陷入沉思,沉吟道:“郭绪目前来看,必有舞弊之嫌,但除这一怪事,看他最近行迹,又像是问心无愧。”

姬夜有些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案几上的茶具,“是不是真的问心无愧,去查查就知道了。”

代纪“嗯”了一声,“哑女是临州舞弊案抛出的第一个引子,还要继续查。”

书房一时静默,两人各自思索,过了一会,姬夜看着她道:“郭绪跟你姑父很像。”

代纪愣了愣,“像?”

姬夜顿了顿,才神色肃冷地回答:“背后都有只大手引领着我去查他。”

杭州一案,很是顺利,线索接踵而至,不过五天,就把一众人员定了罪。就像有一只手牵着线引着他走,走到所有线索面前,走到“替罪羊”面前。

临州此案,有异曲同工之处。

“不过,虽是替罪羊,并不代表其人无辜,起码舞弊之事是坐实的。但除却此事,身后的秘密再探不到一毫。”

说至此,他神色更冷。身后之人躲躲藏藏,虽有大致猜测,但他处于被动。

他的父皇自称平帝,意为碌碌无为,平庸无能。平生最大的梦想,便是闲云野鹤,作诗风流,却不想时局所迫,登基为帝。为帝二十三载至今,政绩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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