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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炒时蔬(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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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入深秋,朔野夜里的风逐渐寒凉,沈歌却站在风里,冷眼看着那十一人在她眼前被抬出去。

伤心?遗憾?后悔?都没有,对于生死,她早已经习以为常,她常看着那些被抬回来的尸体,脑子里想着有一日自己也会躺在那,她可以十分坦然地接受那是件必然发生之事。

双亲离世那日,十八岁穿上了军装的沈歌也没掉一丝眼泪,并非冷血,生于将门,她自小就见惯了生死离别,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人都是要走的,这辈子行得正坐得端,死又何惧。

只有那些内心阴暗,算计图谋,行多了恶事的人才会畏惧死亡。

“将军,我给您准备了营帐,只是现在天寒,恐怕睡在里面会有些冷。”不一会儿,新竹就来叫沈歌。

“怎么还不睡?”沈歌看向身上披着件袄子的新竹。

“每次有牺牲的将士,无论多晚,将军你总会站在这里,看着他们被送走才行。”新竹看向了远方,“我怕我要是不来叫,将军会在这站一晚上。”

“我身强体壮,站一晚上也当是训练,你可不行,快去睡吧。”沈歌将新竹披着的袄子拢紧。

“我想和将军睡在一个帐子里。”新竹眼含笑意地看着沈歌。“这样我们两个都不会冷了。”

“好啊,原来在这等着我呢。”沈歌笑了笑,“你不嫌弃我一身的烟熏味就行。”

新竹是她双亲去世那年,战场上,她捡回来的。

怎么也想不到,新竹一瘦弱的年方十五的小丫头竟然选择了女扮男装,替父从军,应召入伍。

可沈歌那日一眼就识破了她的性别,在敌人的刀砍向新竹的脖颈时,沈歌一枪架开,救下这个小姑娘。

沈歌还记得初见新竹的样子,这小丫头满脸都涂着灰土,因为怕被别人认出自己是个女郎,可那娇小的肩膀和体型,还有盔甲被砍碎,露出的即使束了胸依稀也能看得出的轮廓,都被沈歌在人群里一眼就看穿。

“新竹,你跟在我身边有三年了?”沈歌本来想让她一小丫头回家,可新竹不听,说要留在她身边,报答救命之恩,而且也不想回去被卖,或者嫁人,沈歌心软,就收留了她。

“嗯,三年了。”新竹笑了笑。“若不是将军,我根本活不上这三年。”

新竹挽住了沈歌的手,可新竹一双手和沈歌相比冰凉冰凉的,就又收了回去,“将军,快睡吧,明天还有诸多军务要处理。”

沈歌看了眼新竹,叹了口气,她现在还真是有些草木皆兵,这个内鬼,又怎么可能会是新竹呢?

虽然新竹对于所有信息都可以第一时间知晓,但这样一个不顾性命,替父从军,差点死在了战场上的人,又怎么会做匈奴的帮凶。

沈歌一夜未眠,敌人可未曾想要给沈歌一个喘息的机会,第二日早晨,前方就传来线报,说是匈奴那边有了大动静,阿那如声称要依靠武力争夺盐铁之权。

看完密报,沈歌紧锁眉头,这都是裴谳断了盐铁之权的后果。这本就拥有的权利,想要收回,哪有那么容易。

若是真要收回这盐铁之权,恐怕是无可避免要与匈奴一战了。

“诸葛瑾!”沈歌气势冲冲地就闯进了诸葛瑾的房间。

“怎么了,将军。”诸葛瑾还未起床,只穿了件中衣,赶紧盖上了被子。这也不是沈歌第一次这样做了,她只当他是最好的兄弟,似乎从未当他是个男人。

“匈奴那边因为盐铁一事,又有了动静!”沈歌将那密信一扔。

“摄政王此番举措,可真是给将军带来了大麻烦。”诸葛瑾看完密信也紧皱眉头。

“他一个政客,只知道如何治理,如何玩弄权利,看吧,给咱们扔下了这么个烂摊子。”沈歌一屁股坐在裴谳的椅子上,“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摄政王,才来十日有余,就惹下了这么大的祸端来。”

“昨日被那些匈奴死士设计暗杀,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长个记性。”沈歌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摄政王这政策确也不错。”诸葛瑾捏了捏紧皱的眉头,“匈奴的武器确实应该得到制约,而非我们主动献上,是我们那时年轻气盛,只想着战场能赢,目光短浅,可不能事后又不敢承担。”

“我军才得喘息,兵马疲惫,粮草空缺,现下粮草来源也被断了!”沈歌重锤了一下桌面。“现下与匈奴一战也不知会亡多少人!”

“将军,匈奴与将军一战后,现下也是元气大伤,并不比我们好到哪去。”诸葛瑾打了个哈欠,“依我看,将军不必心急,就算匈奴要打,也不敢派太多兵力,顶多会派些先遣反复试探。”

“呵,几日一战,几日一战,最是磨人!”沈歌起身,一身盔甲叮当直响,“也最是劳民伤财!可要像上次一样,提前悄无声息撤离边缘村庄的百姓?”

“将军,这招只能用一次。”诸葛瑾摇了摇头,“提前撤离,有一个前提,是要确保军内没有任何内鬼知情。”

沈歌平静地望向诸葛瑾,原来诸葛瑾也已经怀疑了,这才对,若是诸葛瑾今日没有和她讨论过内鬼一事,就恰好说明了他的动机不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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