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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心的指尖掠过他的发丝,将少年垂落的碎发捋到他的耳后,她低垂的温柔杏目里盛满了他的倒影,指尖一点点擦过他的泪。
“清叶,”女子声音温柔,似静谧的一捧秋池,“不要哭了。”
此时此刻,她的心绪又名为何物呢?
总是忍不住怜惜他,喜爱他,明明知晓不可以,视线却一次又一次放到他的身上,他太干净,太直白,她得到了一个少年人最纯粹,最小心翼翼的全部真心。
没有任何东西是她的所有物。
唯独沉清叶。
她的指尖掠过他的眉眼,又弯下腰身来,亲吻上他的额头。
少年呼吸都静止,耳畔,只余屋外雨声淅沥,天际雷鸣骤然,明心揽住他的面颊,往下,亲吻上他的唇。
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的亲吻,少女起身,手依旧捧着他的面庞,指尖碰上他眼下红泪痣,一双柔情目微垂望他,“清叶,我不许你死,你的命是我救下的,你知不知道?”
沉清叶早已一片懵愣,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只下意识点头,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怔然望她,明心看清了,忍不住轻笑。
她一笑,那双慈眉善目的眉眼好似纯白的花儿在这雨夜中绽放。
沉清叶昏然一片,脸红烫到无法忍受,满脑子都是她馨香的吻,他忍不住“唔”了一声,竟就这么直接晕了过去。
“清叶!”
*
他荒芜残痛的幼年,也曾恍惚见过一次爱。
在花楼里的娼。妓一向被看管极严,但对卖座甚好的娼。妓也会网开一面,其中,便有一名唤盏玉的小倌,为一商户女连夜逃出花楼。
听闻他带那女子一路逃跑,甚至跑出了盛安坊,将要逃脱之际,却被盛安坊内的护卫抓住,那女子被剃光了头浸入猪笼,任凭盏玉如何哀求恳切,也无人理会他的任何话语。
盏玉相貌颇好,被带回花楼关起来,听闻他一直不吃不喝,花楼内的伙计也懒得再给盏玉送饭喂饭,只留盏玉自生自灭。
沉清叶知晓此事后,他不知当时自己的心境,但他接下了这差事,只是每日都将饭食递到盏玉的面前,若他愿意,再时不时喂他吃上几口东西。
他印象中,盏玉一贯极为貌美,可那时,在那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盏玉的脸早已瘦到清晰见骨,憔悴不堪,为防他自尽,他双手双脚都被锁链拷着,下巴亦被卸下,沉重的枷锁要他无法动弹。
但沉清叶那时明显看到了。
他看到盏玉的枷锁松懈,可他没有与任何人说这件事,隔日,盏玉便自我了断了,尸体只被伙计们扛着往后头的荒山上去了。
此事于沉清叶而言,只是他苦痛人生中不痛不痒的一次浅淡过往。
花楼里近乎每月都有死人,太多的不堪言,太多的泪与痛,可越是长大,越是与贵女相处,这一过往,便在他心头越发深刻。
花楼出身的男女是无根的浮萍。
当爱上她人时,他们便要做好去死的准备,爱与死相伴,爱于他们而言,便是死。
沉清叶从有意识开始便在花楼,哪怕不愿承认,他也是花楼中的人。
而贵女,便是他的生,亦是他的死。
他因她而活,为她而活,亦能因她而死,为她去死。
这是她救下他的那日夜里,便命中注定的事情。
第47章喜爱
口中极苦
沉清叶紧紧蹙起眉,猛然睁开了眼。
“咳——!咳额!”
药汁落了满榻,宣隆端着药碗慌忙往后退,见宣隆要下跪,明心忙道一句“不用”,先坐到沉清叶的身边。
“清叶!”
明心拿着帕子慌忙要去给他擦脸上的药痕,少年本昏昏沉沉,见她过来,下意识牵住她的手。
“贵”他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也不再继续说话了,明心不知晓他在想什么,只当他初醒,大抵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但还是气的用指头硬是戳了一下他的脸。
沉清叶晕迷了数日。
这期间,明心要宣隆一五一十的将事情都交代了个清楚,宣隆虽聪慧,但一向不擅长藏事,更不要提是对明心,有一丝一毫的隐瞒都被明心剖丝抽茧的再度询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