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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市相距不远,小跑着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
范一摇道了谢,提着一大包东西往西市跑,按照铁匠的指示好不容易找到那家西域用品店,一看门还开着,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里面一个背着包袱的青年出来,正准备锁门上板子。
“哎!”
范一摇急了,几步上前拉住那人。
青年回头,不悦道:“做什么?”
范一摇指了指窗户上的木板:“这怎么,怎么还关门了?不卖东西了?”
青年没好气道:“日本人都要来了,不关门还想如何?趁早卷了铺盖跑吧!”
说着便继续转身锁门。
范一摇心中一急,难免使出蛮力,将人一把按住。
青年脸色大变,“你干什么!”
范一摇急忙收力:“那个,你,你这里有驼铃么?我要买九个,多少钱都行!我有钱!”
却没想到这青年也是个倔脾气,一把将她推开。
“这年头有命赚钱没命花,有钱又怎么了,老子还不稀罕。”说话间目光落在范一摇身后背着的那把钨金刀上,神色微动,突然又话锋一转,“不过要说驼铃……我铺子里的确能给你找出九个。”
范一摇大喜:“那您说,想要什么,只要将这九个驼铃给我,怎么都成!”
青年也不含糊,伸手一指:“我要南去回老家了,这一路也不知道能遇上什么,你将你那把刀换给我吧!”
刀?
范一摇下意识往后躲了躲,似是生怕那青年再多看两眼,就要把她这宝贝刀看没了一样。
“怎么?不换么?”青年脸一垮,哼了声,“那就算了,我也没占你便宜,若是平常,我这九个驼铃你拿十把刀来换都没门!”
眼看着青年就要上锁走人了,范一摇心中焦急。
魏教授那无奈又疲惫的身影仿佛又浮现于眼前。
若不能及时凑齐材料供孟埙炼制法器,就不能尽早重立九鼎,那么日本人打进来的可能性就会非常大。
她既然已经拒绝了魏教授,就不能再在九鼎的事上失手。否则一旦那些珍贵的文物资料有损,她可能会一辈子自责。
将烛息刀摘下来放在手中摩挲了又摩挲,范一摇最后一咬牙:“行!换就换!”
提着驼铃从西市出来的时候,范一摇的背上已经空荡荡的。
她的心也同样觉得空荡荡,很难过,却不敢停下来,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鞭策着,找了一家又一家药店,在雪地里留下一串串孤单脚印。
现在孟埙那张清单上的材料就只剩下最后的白及。
白及原也不算什么珍贵的药材,只是因为具有止血功效,如今已经被军部大量采购,一时间北平城内断货。
眼看着天色渐黑,范一摇从自己能找到的最后一家尚未歇业的药铺里出来,却还是一无所获。
遥远天际隐约有隆隆枪炮声传来,硝烟弥漫,将落日的余晖也遮蔽起来。
她心中焦急,可是再也没有药铺开门了,她甚至负气地在一家紧闭门窗的药铺门口敲打一通,最后因为没留神看台阶,脸朝下摔在了雪地里,包裹里的东西也洒了满地。
终于,心中的委屈,憋闷,焦虑,都在这一瞬间彻底爆发,她竟是十分没出息地趴在地上大哭起来。
雪又开始下了,很快就在她身上薄薄积了一层,将她盖成一个雪人。
范一摇有点破罐破摔地想,要不干脆就将她冻死在这里算了,这样就不用再纠结九鼎还是八鼎,也不用操心魏教授说的那批珍贵文献会有怎样的命运。
两眼一闭,屁事不管,尘归尘土归土,这个国家,这片土地,将和她再无关系。
吱嘎吱嘎的踏雪声由远及近,范一摇也没去理会,只当是个不经意路过的,直到被一股大力从地上拽了起来,对上大师兄那双严肃的眼睛,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怎么趴在这里不动,也不怕被寒气侵坏了身子!”江南渡看上去又心疼又生气,轻轻拍打着少女身上沾染的雪。
范一摇脸上湿漉漉一片,也不知道是哭的,还是雪化的,她终于回过神来,知道是大师兄来找她了,嘴巴一瘪,又哭了起来。
“呜呜呜大师兄,我,我把烛息刀弄没了……呜呜呜……”
范一摇哭了一半,就看到江南渡手里那把熟悉的钨金刀,一下便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