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3页)
院子里也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半铺着红砖,一半是菜园,菜园里蔬菜茂盛。走上台阶,可见房门锁着,隔窗观察,东屋规整,崭新的炕柜地柜,所有东西都摆在该在的位置上,像刚结婚似的,相比之下西屋就显得凌乱了一些,一看就是老太太自己住这间屋,被子铺在炕上,破烂焦黄,沾满黄狗毛,老太太应该搂着狗睡觉,地上也满是污渍,还有狗屎,炕沿边摆着一个大碗,碗里是啃剩下的土豆,糊了一层苍蝇,墙上脏兮兮一大片,好像是被老太太用什么东西涂了鸦,一个大方框,里边圈圈点点。
从这种居住环境来看,孔玉玲确实没有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对老太太好,这更印证了她们两口子的作案动机,可为什么他们没有作案时间呢?老太太是精神病患者,无法正常与人交流,总不能李山林告诉她晚上去老屋睡觉她就乖乖去。是用了别的什么方法吗?
邸云峰又开始跟自己较劲,阴沉着脸房前屋后犄角旮旯翻找。佟小雨陪在他后面,说:“我觉得即便真用了安眠药什么的,也不可能丢在房子附近。”
邸云峰坚持找,完完全全找一遍,包括墙角的狗窝都掏了,毫无收获。
这时,隔壁房子的门推开一条缝隙,露出一个妇女的脸,佟小雨赶紧迎上去,隔着院墙问道:“您好,我们是警察,你是李山林家的邻居吗?”
妇女推门出来,唯唯诺诺地站在门口,点点头。佟小雨直接翻过墙头到她面前,先出示一下证件,然后问:“你了解这家人吗?”
妇女隔着佟小雨的肩头,谨慎地望向李山林的房子。佟小雨心领神会地说:“他们不在家,我能进屋跟您聊聊吗?”
邸云峰也跳墙过来,一起走进妇女家,看得出来,妇女并不想跟他们产生交流,但又碍于他们是警察,不敢拒绝。
妇女说:“他们家一个月前买的这座房子,开始收拾,半个月前搬过来,一开始我感觉孔玉玲能说会道是个挺好的邻居,但住过来我才发现她特别霸道,没事儿总是骂他家男人,弄得我们睡不好,我们过去劝架她就骂我们,祖宗十八代什么都骂,像个疯子。那个疯老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灯,没事儿总在街上骂人,无缘无故骂人,又可怜又可气,但是她怕孔玉玲,孔玉玲一说话她就不敢吱声了。别的我不知道,在这才住半个月,以前也不认识。”
邸云峰问:“你最后一次看见老太太出去是什么时候?回来又是什么时候?”
妇女仔细回想,说:“最后一次出去好像是昨晚不到五点钟,我看见老太太自己从房子里出来,当时我在台阶上,看了她一眼,她马上就凶神恶煞地瞅我,我怕她过来找我麻烦就赶紧进屋了,之后又隔着窗户看见老太太在门口这巷子里走了两趟,‘呜呜啦啦’地喊着什么,然后不知道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不知道,感觉昨天晚上他们家好像没人,没看见亮灯,也没听着大门的动静,他们家那扇大门有毛病,开关响动很大,每天他家人出来进去我都知道,至少我九点半睡觉之前大门都没响过。”
不到五点从这走,五点多应该刚好被小卖店老板娘看见,郝老太真是自己过去然后分不清情况不小心在老屋住了一宿吗?
事情越来越朝着不利的方向发展了,邸云峰问妇女知不知道李山林两口子近来有没有什么反常举动。
妇女说:“不知道,他家那种人我们也不敢了解,你们要是在查他们什么事儿,千万别说问我了,要不然孔玉玲就得找我算账。”
佟小雨道:“您放心,要是不能保护证人我们警察不要干了,最后问您一个问题,既然您能听见大门声,应该知道他们一家人的作息规律吧?能跟我们说说吗?”
妇女道:“基本上都是早晨七点半左右出门,两口子和孩子一起走,老太太到挺晚才出去,有时候不出去。晚上五点到五点半之间两口子相继回来,有时候是男的领孩子,有时候是女的领孩子,谁下班早谁接。老太太没啥规律,如果出去的话,中午、下午、晚上都有可能回来,有时候回来了还走,但一般过六点半要是没回来,李山林吃完饭就去找,十分二十分钟就能找回来。”
从这家房子里出来,邸云峰心情沉重,佟小雨也没了精神,因为从经验上来讲,任何案件都不可能天衣无缝,聪明绝顶的人都做不到不留痕迹,何况是李山林和孔玉玲这普通的小镇夫妇?
走出大门,又一个噩耗传来,是董力的电话,“结果出来了,死者胃容物、血液、脏器内都不存在安眠类药物,身上也没有任何注射产生的针孔或者强行控制形成的淤伤,不可见击打致昏迷的创伤,可以确定,她就是在正常睡觉时被重物砸死的。”
夏日晌午,骄阳艳艳。佟小雨提议先去吃点东西,于是邸云峰把她带到镇子里的狗肉馆。这家狗肉馆罗所长常来,所以派出所的警员们也习惯来这吃饭。
等待上菜时,佟小雨说:“我觉得也有可能是这样,李山林夫妇的确有盼着老太太死的心,但没有下药也没强制老太太睡在那,只是尝试夜不归宿,放任老太太自己活动,如果恰巧睡在那恰巧出事他们就得偿所愿,如果不出意外也无所谓。结果没想到事情真成了,他们做贼心虚,所以强调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邸云峰盯着桌面,不甘心地说道:“是有这种可能,可我一想到他们两口子的眼神儿就还是觉得有问题,他们也许是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诡计。”
佟小雨说:“那就再想想,还来得及,天黑之前想到就可以,到时候如果真没有,我去跟他们两口子解释。”
狗肉馆里人满为患,邸云峰和佟小雨坐在角落狭小的双人座。老板黄浦江亲自给他们送来两份肉汤份饭。
黄浦江是个外号,至于为啥有这个外号邸云峰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小子以前是个扒手,技术还不怎么高,被罗所长抓住很多回,后来改邪归正开了这么一家狗肉馆。他很感激老罗,也认识派出所的每一名干警,认识邸云峰。
他特别给邸云峰和佟小雨的汤里加了狗肉,献殷勤地说:“不好意思二位警官,人多,怠慢了。”
邸云峰点点头。佟小雨说谢谢。黄浦江却没走,问:“你们俩这是从县局下来查案的吗?”
佟小雨随口说“是”,黄浦江一惊,“哎呀,惊动刑警队可得是大案子了,可我没听说咱镇子里有啥事啊?”
不对劲。邸云峰抬起脸,仔仔细细地瞅黄浦江。黄浦江这个人做贼做惯了,怕警察,以前老罗他们一起来虽说也都给加肉加菜,但都不说话,就是笑,今天啰里啰嗦的好像心虚要套什么话。
邸云峰想了想,道:“你没听说?咱镇里就你这消息最灵通,刚才那桌吃饭的还唠了呢!”
黄浦江反应一下,脸上出了一层汗,压低声音问:“你该不是说老郝太太的事儿吧?那不是意外吗,还查啥呢?”
邸云峰道:“那是一条人命,意外我们也得过来排查一下。我看你好像知道什么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