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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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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血锈10

满打满算,袁拂和冯筝今日才见第三面。但每一次见面,冯筝给他的印象都与上一次不大相同。

第一次见面,说的想的都是白锦溪。

第二次见面,嘴上说害怕裴木森这样严肃的江湖人,走出镖局却又跟裴木森有说有笑。

第三次见面,也就是今夜。即便是再没有礼数、再不懂得看人脸色,冯筝也是个商人之女,她是见过一些世面的。袁拂不敢相信她居然问出这么没眼色的问题。

只一瞬间,裴木森身上散发的气息就变了。

袁拂顾不得自己的举止是否会让裴木森生气,抢先一步迈进厅堂:“说什么呢?我们大老远就听到声音了。”

厅堂中气氛古怪。冯筝仍是一派天真,扭头看向袁拂和裴木森。裴夫人却已经面色如铁。

“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冯姑娘。”袁拂笑吟吟对她说。

但冯筝没接这个台阶:“裴夫人正跟我说以前的事情,我还没听够。”

裴木森大袖一甩:“够了。送客!”

连厅堂气温也仿似骤降,袁拂站在当中,只觉得浑身冰冷。四人之中只有冯筝还一无所觉:“怎么了?是说不得的事情吗?”

袁拂的手按在她的背上,强迫她向裴木森夫妇弯腰:“裴宗主,冯姑娘不是咱们江湖人,年纪又小,说话毫无避忌。你大人有大量……”

裴木森甚至不想听他把话说完,扭头与裴夫人离开了厅堂。袁拂心中大叹:他好不容易以沉青谷册子换来裴木森一张笑脸,前后不到一盏茶功夫,便被冯筝毁了。

他扭头看冯筝,冯筝也正看他:“走呀,不是要送我回家?”

另一边厢,孙荞等三人正仔细询问那位来自南疆的船工,他口中“红尾阿家”的种种特征。

船工被拐走时毕竟年幼,他对那位红尾阿家的印象大都已经模糊了。南疆人哄夜哭的小孩,不是说有精怪来吃人,就是说有红尾阿家来拐人。他若不是太过贪吃,红尾阿家手中的果脯又太过诱人,他不会被带离家乡。

在速水河另一头下船的时候,被惊醒的他听见红尾阿家跟船上的船工说话。两人似是很熟稔,但说的什么,他那时候听不懂。而除了这个红尾阿家,那天还有三四个背着货箱的男人登上了船。货箱里装着的,都是熟睡的孩子。

船工画下了铁船上的标记。但三个女人都不认得。孙荞与缪盈拿着画纸,连夜去找回想堂。

听了她们的讲述,老堂主一看那画纸便说:“这是长乐帮的标记。”

孙荞震惊:“红尾阿家是长乐帮的人?他们从南疆往中原拐小孩?”

老堂主没吭声。

孙荞:“原来你知道。那你白天跟我们说的时候,为什么有所保留?”

老堂主:“长乐帮没了,但长乐帮背后的人还在。”

孙荞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老头什么都知道。但他太懂江湖与人心,宁可明哲保身,也不愿意透露她们最想知道的真相。缪盈与她心意相通,立刻对老堂主说:“老东西,你再这样不尽不实,我可要把沉青谷里的事情全都公诸天下了!”

老堂主目光沉静:“我知道我做错过,且错得离谱。我也知道你手里拿捏着我的生死。但没有人会信你的话,缪盈。那些与我一同错过的人,不会承认你的话,而那些没有与我经历狂宴和地狱的人,更不可能信你的话。江湖就是人心,捧高踩低,蝇营狗苟,从来如此。只要我还是回想堂堂主,还是江湖前辈,信我的人就永远比信你的人多。”

他顿了顿,又说:“即便你真的去说了,真的有许多人信了,我也不会受到什么威胁。我已经这个年纪,又没了那能续命的‘暝暝’,早就油尽灯枯,你说了我反倒轻松。回想堂老堂主荒淫无道、毫无人性,正好让我儿大义灭亲,成全了他的美名,还能保住回想堂声誉。”

他早就把最坏的结果想通透,丝毫不惧眼前两位毫无背景与依傍的女人。

“我能说的就这么多。长乐帮当年做的什么事情,你们现在已经知道了。若还要查,便接着查下去吧。”他说,“此外更多的,我不可再说了。”

孙荞一直追寻杀害儿女与袁泊的“货郎”。而与货郎几乎一模一样的“红尾阿家”,二十多年前曾在南疆频繁活动。

她离开融山这么久,一直没想清楚为什么货郎要对两个稚子下手。“红尾阿家”的存在忽然令她恍然大悟:长乐会没了,但这拐卖幼童的生意仍有人在做。袁新燕和袁不平正是被这样的货郎看中了、拐走了。

这也正好印证了她在澄衣江上听到的声音:袁新燕确实没有死,她是货物,她要售卖给其他人。那两副孩童尸骨是从山中野坟里挖出来的,目的是让父母以为孩子已死,断绝寻找的念头。

而为何要断绝父母的寻找念头?难道所有拐卖孩子的货郎,都会这样精心地打造一个骗局?——原因极其简单:那个拐走孩子的货郎,知道孩子的父母会竭尽全力寻找这一双儿女。他知道两个孩子的父母有耐心,有能力,甚至有一些能威胁到货郎或货郎背后之人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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