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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善善抬头对上师父那似笑非笑的模样,整个人瞬间怂了。
“给你睡。”
师父倒也没客气:“阿柳待我可真好。”
这几日连续下雨的缘故,空气中弥散的水汽导致地面潮湿的不行,师父占了床,柳善善打地铺都不行,想着出门找那名婶子,让她给自个再收拾一间房间出来。
可刚走到房门口,柳善善又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回到木桌旁坐下来。
师父抬眸,他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却一片漠然。
“阿柳不出去了吗?”
背对坐着的柳善善压根没有察觉到师父的目光,她心情有些烦躁,伸手挠了挠脑袋。
“不去了,咱们脚踝上不是连着那破链子,不能离得太远。”
好几次她都忘记这个茬。
被束缚行动的柳善善,边将挎包放置在木桌上,边开口嘀咕着:“等黑河村事情解决完,咱们得找同行问问,这破链子要怎样才可解开。”
烛火下,鸦青色的睫羽垂落的阴影,遮掩住师父眼中的情绪。他没有回应柳善善的话,而是将目光落在那一道道黄符上。
为了小命找想,柳善善准备今夜发奋图强,能画成功多少符文出来就画多少。
“师父。”她开口唤道,寻个感人肺腑的理由:“你先睡,我守夜。”
这是第二次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讳,从最开始的陌生到现在的习惯,师父侧目看向门口的方向,嘴角向上扬起。
“好。”
静寂的房间内,烛火摇曳,将执笔的那只手的影子放大并映在背后的墙壁上,伴随着龙飞凤舞的行动,那影子似妖魔般舞动着。
突然,一阵孩童的啼哭声从屋外响起。
正在专心致志画符的柳善善被吓的一激灵,蘸有朱砂的毛笔在黄符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痕迹。
好不容易要成功的一张符就这样废了!
孩童的啼哭声夹在雨声中陆陆续续的钻入屋内,柳善善下意识朝师父所在的方向挪了挪,想找寻一些安全感,可扭头看去,才发现师父竟然睡着了!
柳善善突然觉得,有时候一个人清醒着也挺无助的。
她急忙开口喊道:“师父,你醒醒。”
连喊三四声,侧躺在床榻上的师父没有半分要醒来的迹象,而耳边的啼哭声似是越来越近,柳善善迅速用左手的食指沾起一张黄符,并夹在食指与中指中间,无名指与小拇指半弯曲着。
“八方符灵镇诸邪,疾!”
手中的黄符迅速朝着门口方向飞去,最终稳稳当当的贴在门上方。
耳边那瘆人的啼哭声减弱不少,柳善善并未放松警惕,而是抓起桌上的另三张黄符,分别贴在屋内另三个角落处。
做完这些,她这才松口气。
柳善善正准备将余下的黄符收拾进挎包内时,突然感觉后背一凉,桌上的黄纸被风吹的簌簌作响,她下意识扭头看去,原本紧闭地木门不知何时被打开,贴在上方的黄符被吹落屋外,很快就被雨水给浸湿,成为一张无用的废符。
冷风夹杂着许些水气俯冲进来。柳善善抿紧着唇,目光落在了屋外。
张公家的院子正对村子中心的那棵百年榕树,此时榕树下正站着一名四五岁的孩童,穿着青色补丁粗衣,头上顶着两个由红色长线扎的小揪揪,一只脚穿着虎头鞋,另一只脚则光着踩在泥地上。
那自带婴儿肥的双手透着不正常的惨白,边擦拭泪水,边哭喊着娘亲。
在瞧见那孩童的瞬间,柳善善的脑海中冒出两个字。
殇魂!
不知何时,哭声停止,孩童似是察觉到了柳善善的目光,缓缓抬起头来。
柳善善在看清雨中孩童的脸的瞬间,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下意识地朝师父那方向又挪了挪。
那孩童左半张脸似是被橡皮擦拭掉了般,平整光滑,没有一丝褶皱,而另外半张脸露出一只眼,半边鼻子跟一半的嘴巴。
这一幕在深夜的雨幕中显得格外的诡异与惊悚。
孩童突然站起身,缓缓朝院子方向走来,他那半张嘴一开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
随着慢慢靠近,柳善善终于听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