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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吃过晚饭，康蕙兰去体验酒店的水疗SPA，程桑榆带着斯言去沙滩边散步。

nbsp;nbsp;nbsp;nbsp;太阳已经落了，天空是干净的墨蓝色。

nbsp;nbsp;nbsp;nbsp;斯言赤着脚，把鞋子拎在手里，故意去踩海潮涨落的那一线，当潮水漫上来快要淹过脚背时，她立即开心地尖叫着往后退。

nbsp;nbsp;nbsp;nbsp;这么玩了一会儿，精力消耗了些，才肯走过来跟程桑榆并肩，可脚趾仍是不停地去爬犁着细软的黄沙。

nbsp;nbsp;nbsp;nbsp;“斯言。”

nbsp;nbsp;nbsp;nbsp;“怎么了妈妈？”斯言没有抬头。

nbsp;nbsp;nbsp;nbsp;“如果……我是说如果，妈妈找男朋友的话，你会不开心吗？”斟酌了好久，还是有些难开口。

nbsp;nbsp;nbsp;nbsp;斯言立即停住脚步，“有谁在追你吗？……沈叔叔？”

nbsp;nbsp;nbsp;nbsp;“是有人在追我。”

nbsp;nbsp;nbsp;nbsp;斯言脚趾一下一下踢着沙子，头低下去，过了一会儿，才低声地问：“……你会再结婚吗？再生一个小孩。”

nbsp;nbsp;nbsp;nbsp;“不会。都不会。”

nbsp;nbsp;nbsp;nbsp;斯言头埋得更低，“可是……我们班上的徐源媛，她妈妈在和她叔叔结婚之前，也是这么跟她保证的……现在她妈妈已经怀孕六个月了。”

nbsp;nbsp;nbsp;nbsp;程桑榆心里一梗，立即蹲下身来，搂住了斯言的手臂，抬头去看她，“不会。我绝对不会。我答应过你的事，从来没有食言，对不对？”

nbsp;nbsp;nbsp;nbsp;斯言很喜欢程桑榆的一点是，从她三岁开始，程桑榆同她说话，就不再自称“妈妈”了，而是“我”。

nbsp;nbsp;nbsp;nbsp;是把她的意愿，放在一个同等的位置对待。

nbsp;nbsp;nbsp;nbsp;“我不想你再谈恋爱或者结婚，妈妈。”斯言把头抬了起来，程桑榆三番两次告诉她，不要压抑自己内心的想法，所以她决定实话实说，“我不想看到你再受伤，再为别人委屈自己，再耽误你自己的工作。”

nbsp;nbsp;nbsp;nbsp;“如果有一个尊重我的人……”

nbsp;nbsp;nbsp;nbsp;“我不相信有人可以尊重你，他们一定会要求你结婚，要求你再生一个小孩，要求你任何事情，都以他们为先。”

nbsp;nbsp;nbsp;nbsp;斯言声音哽咽。

nbsp;nbsp;nbsp;nbsp;程桑榆立即抱住她，“不要哭，言言。我只会有你唯一一个小孩。我发誓。”

nbsp;nbsp;nbsp;nbsp;斯言咬紧嘴唇。

nbsp;nbsp;nbsp;nbsp;程桑榆伸手，拿大拇指把她的泪痕抹掉，“不哭。还在过年呢。我只是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nbsp;nbsp;nbsp;nbsp;斯言不再说话。

nbsp;nbsp;nbsp;nbsp;程桑榆牵住她的手，沿着海滩继续慢慢地往前走。

nbsp;nbsp;nbsp;nbsp;只有海浪的声音。

nbsp;nbsp;nbsp;nbsp;“你一定很喜欢那个叔叔吧。”斯言突然出声。

nbsp;nbsp;nbsp;nbsp;程桑榆一怔……

nbsp;nbsp;nbsp;nbsp;“当时沈叔叔追你的时候，你并没有来问过我。所以，现在这个你一定是很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

nbsp;nbsp;nbsp;nbsp;斯言真的太聪明了。

nbsp;nbsp;nbsp;nbsp;“……是的，我很喜欢他。”程桑榆直言不讳，“所以，我只能保证我绝对不会跟他结婚，不会再生小孩，也不会把他的事情，置于我的人生之前。但我可能……还是想跟他谈恋爱。只是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不会让你知道他是谁，也永远不会把他带到你的面前。”

nbsp;nbsp;nbsp;nbsp;斯言咬住唇。

nbsp;nbsp;nbsp;nbsp;“对不起，斯言。我们人生重叠的部分，可能有这么大。”程桑榆把两臂张开，“但还有一部分，我们是完全独立的；而当你长大以后，我们各自独立的部分，还会变得越来越大。这独立的部分是互不干涉的，未来你为自己的人生做决定，我也只是建议，而绝不干涉。”

nbsp;nbsp;nbsp;nbsp;“所以，你一定要跟那个叔叔在一起是吗？”

nbsp;nbsp;nbsp;nbsp;小孩子的洞见，总是一针见血。

nbsp;nbsp;nbsp;nbsp;程桑榆顿时有些羞愧，像是作为母亲的程桑榆，轻轻地扇了作为女人的程桑榆一个耳光。

nbsp;nbsp;nbsp;nbsp;她讲得再有道理，也不乏粉饰的意味——归根结底，不就是如斯言所说吗。

nbsp;nbsp;nbsp;nbsp;她沉默下去。

nbsp;nbsp;nbsp;nbsp;过了一会儿，抬手摸了摸斯言的脑袋，轻声说：“我知道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我不会再提了。”

nbsp;nbsp;nbsp;nbsp;斯言往程桑榆脸上看去，她的表情很平静，可摸她脑袋的动作，却一下深，一下浅，像是心神突然就涣散失落了下去。

nbsp;nbsp;nbsp;nbsp;斯言张张口，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