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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问的,为何对现代的盘星教不加管束,是吗?”
清澈的湖面无风自动,扩开阵阵涟漪的湖面上,僧人的面容影影绰绰。
“…自然。”我启唇,踩着一侧泥泞,一侧清水,上前的同时拔高声音,“作为您的喉舌,您的耳目,您的代理人——原谅我不得不向您发问。”
单论「天元」这二字的份量。
没人比我更清楚,祂对盘星教的意义。
盘星教的发家史能从现代追溯到平安时代——在那个宗教与神秘主义盛行的时代,是由天元一手组建的。
受其理念影响,追随天元的人群,取名为盘星教。
就算是天元住进了薨星宫后,他们也一直断断续续和天元有着联络,也遵守其教诲。
依照史料来看,以前的盘星教能人异士不少,无论是追求风雅的贵族,还是执着修行的能力者,在咒术界的历史上都大放异彩,留下数不胜数的传说。
至少在天元主动中断来往前,的确是一个正经的教派。
然而,失去引导的盘星教,人才凋落,传承几乎断绝。迈入近代社会后,就落进羂索的掌心。一部分转变成嘴里念着信仰,心里念着生意的人;一部分变为蒙上自己双眼,将命运交给外人。
人不再是以前的人,但他们依旧用天元的名义行动,就在天元的眼皮下,传授扭曲的经文。
盘星教把人变为鬼。
而这些鬼,又把更多的人拖进深渊。
“既然您的全知能力没有消失,那为何在最应该作为的时候,什么都没做?”
都说用现代社会的价值观去评定古人,毫无意义。
可天元不同,
祂活到了如今,作为僧人,对善恶是非都很明确,否则不会把星浆体称呼为牺牲者。
祂的慈悲是真的。
甚至,在祂向我谈起自己见证的那些悲剧时,我依然能察觉到几分淡淡的哀愁。
但祂如今什么都没有做,也是真的。
天元改变了策略,既没有阻止咒灵的灾害,也没有做其他任何该做的事。
“与以往的情况前不同,如今的我,的确知道如何插手凡俗的琐事。”天元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不喜不怒回答,“你对我有怨,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这二者的因果都是由我种下的。”
“我活了一千五百个年头,种下的因果数不胜数。笼罩四方的结界是一种因果,盘星教也是另一种因果。”
“很可惜,我无法通过自裁解除结界。完成的阵法无法从内部摧毁,身为阵眼的我更不可能做到。”
“我只能分裂着意识,调动正面情绪的力量,压制分解各方的能量。定期清醒过来,再与盘星教的同道论禅。”
“就这样,直到五百年前,各地大名在应仁之乱后,开始招兵买马。”
“死的人一多,咒灵的强度就更难以压抑。”
“纵使我施展浑身解数,甚至用结界去禁止人们的敌对,也无济于事。两者相争,是输是赢,必然有人流血。”
而天元平静地表示,游走在各个势力之间,对各自的将领进行劝阻,祂并非是第一次做。
僧人经历过唾弃,经历过侮辱,经历严刑拷打,经历过斩首示众。
这些都没有打倒不死的术师。
但是,祂一次次的尝试后,已然发觉了,这样下去没有用。
“什么样的事是善?什么样的事是恶?”
“在常人看来,这很容易分清,对自己好的就是善,对自己坏的就是恶。但从我的视角看来,他们都是因果的导向。”
“今日,我或许能说服能侥幸一名将军,推辞战事。”
“但只要他心中争霸天下的种子没有消失,迟早会生灵涂炭。
“不止是战争,任何事情都是。”
于是,五百年前——
天元的意识碎片在战场的尸堆之中站了一夜,祂仰望着上空的繁星,直到天明,才做下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