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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月明隐隐也有听说过,他们母子二人当下的处境:外有訾陬秭图虎视眈眈,内有郗言衡并着身后的武将世家对皇位垂涎不已。郗言御登基以后,迫于压力封了郗言衡为淮南王,出宫立府之后更方便了他扩展势力。宋贤妃即便成了太后也依然被赵德妃压一头,自然是事事不顺心,想要从自己这儿下手打破僵局。
写信的多是宋太后,偶尔也有郗言御的信件,不过郗月明向来是看都没看直接烧掉。原本以为訾沭不知道,现在看来,他应当是知道了却不在意。
郗月明支着脑袋,略一放空,思绪便不知飘到哪儿去了。
“可敦可敦,外边又有礼物送来了。”乌冷笑容扭曲地朝她挤眉弄眼,“这回搬不过来,得劳烦您亲自去看看。”
“……什么东西?”
话说,乌冷的演技还是一如既往地差,自己也想在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忽然得了惊喜开心那么一瞬,可一看乌冷这表情就什么都懂了,一眼看穿,半分惊喜也无。
“哎呀,当然是好东西呀。”
乌冷有些着急,她想起从前自己随便提议一句可敦都会答应,这才自告奋勇接了这个任务。但现在……可敦不会是因为澜吉阏氏的事跟自己有隔阂了吧?
“天色不早了,您赶紧来看看吧,过会儿该错过了!”
看着她急得团团转的模样,郗月明便也松了口:“好吧。”
让我来看看有什么……
“嘭——”
一朵烟花,在头顶炸响。
“……”
此时的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去,烟花的色彩与形状在夕阳余辉之下相形见绌。訾陬也并没有放烟花的习惯,这应当只是根据郗月明和亲带来的手札仿制而成的,颜色不好看,也看不清楚,还带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乌冷夸张地拍手叫好,还不忘关心郗月明:“可敦您怎么不笑啊,不好看吗?”
确实不好看。
郗月明心道,虽然早就猜到了,不过若是说起惊喜的话,那还是有惊喜的,如此简陋确实出乎意料。
“月儿。”
訾沭迎面走过来,身上还带了些不知名的黑色粉末,不出意外的话,刚才那丑兮兮的烟花应当就是他放的。
他却浑然不觉,摆摆手让乌冷退下,立刻邀功似的道:“方才只是前戏,精彩的还在后面呢。”
“不会还是烟花吧?”郗月明微微皱眉,脸上带着一丝嫌弃。
一朵烟花丑的话,一堆丑烟花齐齐绽放只会更丑吧?
訾沭兴致盎然:“我听说云郗人最是风雅浪漫,到了传统节日或者生辰吉时,漫天烟花齐绽,是不可多得的胜景。”
“烟花可不只是在天上绽放,火星四散飞溅,极易引起火灾。訾陬遍地都是草场,还是别了吧。”
郗月明随便想了个理由,不想看这丑烟花的同时,也不忍拂了他的意。
“也好。”訾沭兴致不减,上前一步极其自然地牵住她的手道,“烟花不成,还有别的呢。”
“不过,你下次若是能跟我直说就更好了,不想看就不看。”
“……”
足足比她高了一头的男子此刻温柔地俯下身,四目相对,那双琥珀色眼睛里的澄澈光亮是郗月明从未见过的纯真。
訾沭身形本就高大,这样微微俯身的动作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拢在身影里,大掌也完全包裹住了她的手,源源不断地传送着温暖的力量。
见惯了云郗清矍俊逸的“公子”,在初次见到訾沭之时,郗月明也是认同人们所传的“舞刀弄枪的粗人”之说的。可这短短几个月时间下来,这个“粗人”却给了她从未有过的细心照顾。
“走吧。”
郗月明垂头不语,就这么任由訾沭拉着自己的手,走出昌渡王城,来到了班珠繁华热闹的长街上。
訾沭告诉她这条街叫泽高,是整个訾陬最气派热闹的长街。他自己穿了件常见的外衫,也给郗月明戴上头纱,二人就这般手牵手在街头混迹,像是最寻常的夫妻。
泽高街上有许多新奇东西,多是郗月明不曾见过的,但自小以来的生存法则令她养成的习惯,却是不熟悉的东西莫要上前一步。她只是紧跟着訾沭不明所以地走着,被动地接受他递给自己的各种小玩意儿,没有笑容,倒有些手忙脚乱。
訾沭回头便看到这么一副景象,忍不住笑出了声。
“哪里好笑?”郗月明问得严肃。
“不好笑,是我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