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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景道:
“当初你赌博的时候,也没见爷爷管得住你。”
明则仙:“”
他被明景的话气的面色惨白惨白的,活像是死了很久又被人从墓里强行挖出来的尸体,最后徒劳地闭了闭眼睛,连攥紧手心压制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心想做父母怎么这么难,孩子没有一个省心听话的。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他身边的床就微微一重,被单下陷,似乎是有什么人坐在了他的身边,他慢慢睁开眼,见是明景坐在他身边,大腿上放着他常用的单肩包,紧接着,一个白色的盒子就被他从包里拿了出来。
白色盒子上面印着几个银色的大字,上面还覆着一层薄膜,明景盯着它看一会儿,掌心微微拂过,看起来很是珍惜,随即他抬起头,脸上收起了方才的散漫,珍而重之地将其递到了明则仙的身边:
“这个给你。”
明则仙眼睫微颤,疑惑地低下头:
“这是什么?”
“平板。”明景没有卖关子,道:“我知道你下半年有不少考试,所以想买这个送给你,方便你复习。”
明则仙没有接,只问:
“多少钱?谁给你的钱?”
“包括笔在内才四千多,不贵,是我自己前段时间做家教赚的。”
明景知道明则仙怕自己出去乱找人要钱买平板,所以买平板的钱都是自己挣得,就是怕明则仙不肯收:
“真的是我自己挣得,不骗你。”
明则仙盯着明景看了一会儿,片刻后拢起的眉头才微微放松,摇了摇头,道:
“我不用。”
他说:“你还在读大学,这个你留着自己用吧。”
明景不高兴道:“可我出去做家教就是为了给你”
“你自食其力,我很高兴,”明则仙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一声,随即伸出手,摸了摸明景的头发,道:
“我用手机和书复习一样,你比我更需要,所以”
“可我就是送给你的啊。”明景看着明则仙,道:
“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莫名其妙牺牲你自己来对我和明华好?”
明则仙猝不及防顿住,瞳仁因为惊愕微微放大:
“什么?”
“我说你为什么每次都要通过退让和牺牲来对我和明华好。”
明景说:“我和明华已经长大了,我们有自己的能力和想法,我们不是小孩子,你没必要把我们都看的这么紧,更没必要没苦硬吃。”
明则仙闻言,双唇紧抿,只看着明景,一言不发。
令人窒息的尴尬和沉默在病房中弥漫开来,好半晌,还是明景先受不住明则仙似乎有些受伤的视线,欲盖弥彰地转过头,把新买的平板塞进明则仙的被子里,动了动唇,随即低声说出了一个在明则仙穿越过来之后,他就从未对明则仙吐露的称呼:
“爸。”
他说:“你放心,我和明华都不小了,心里都有数。不论我们做什么,也不论你做什么,你都是我爸爸,我们终究都是父子。就算有一天,我们真的因为观念或者现实里的矛盾分开了,我们也不会忘记给你养老送终。”
明则仙长长叹出一口气,随即笑了笑,一时间心中情绪翻涌,苦涩混杂着淡淡的释然:
“刚刚伤过爸爸的心就说这话,是给一个巴掌又赏一个甜枣么?”
“不是。”明景也笑:“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压力这么大。”
他说:“你是我们的爸爸,但不是我们人生的担保人,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说白了,就算我和明华一时间走了歪路,犯了错误,最终付出了代价,那也是我们自己要负责的事情,不需要你分担,更不需要你进行代偿。”
明景往前坐了坐,拉住了明则仙的手,指腹落在了明则仙手掌的薄茧上,那是长期打工搬货留下的痕迹。
明景凝视着那层薄茧,就像是看到了明则仙的辛苦和付出,心下微酸:
“这近一年来你已经付出够多了。”
在明则仙在龙成大学便利店打工的日子里,明景经常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去看明则仙,看他大清晨就在搬货、点货、整理货架、收银、打扫卫生、清点货单,看见他中午经常因为来不及吃午饭而早早将就一个饭团,看见他因为遇到无理取闹的客人而不得不弯腰道歉,看见他在提起自己时,会骄傲地和同事说自己有一个在龙成大学心理系读书的大儿子。
明景想,原来我是他的骄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