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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10(第4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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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今行走在前面,把挡路的高草枝蔓都给清理掉,“师父的剑不是为了杀戮,我不能勉强他。”

“琴杀”的名号在江湖上广为流传,恐怖程度可止小儿夜啼,但飞鸟实则从不轻易出剑杀人。只是知道他这个原则的人半只手就能数过来,再更深层的原因,这世上已无人知晓。

他修习剑术,只为“剑”本身。

待上到峰顶,月出山岫,如玉盘高挂,正是一年最圆满的时候。

然十五中秋,数天涯,依然骨肉,几家能够?

飞鸟将树枝插进地里。在剑客侧后方,草庐的主人窝在鸟巢似的摇椅里打盹儿。椅子低,他一把雪白的胡子几乎垂到了地上。

然而当第三个人的脚一踏上峰顶,他便张开了眼睛。

贺今行解下面纱,端端正正地跪下,“今行代娘亲,祝愿您百事无忧。”

待他叩完头,抬眼就见白胡子怪医已蹲在他面前,呆怔地看着他。他便没有急着起身。

许久,怪医忽然伸手摸了摸他脸上的疤痕,虽触到是假的,仍长叹一声,“念念呐。”

他的徒弟都不长命。他都快忘了,有没有跟他的小徒弟说过,入了江湖,就不该回去。

他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他虽不喜男人入他的草庐,但他小徒弟的儿子,可以豁免。

贺今行站起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飞鸟。

飞鸟微微颔首,没有动弹,意思是就在这里等他。

贺冬没到峰顶上来,就差几步,找了块石头坐下解水囊。听见柴门阖上,才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飞鸟师父,你是哪里人?”

“不知道。”飞鸟一手搭在竖立的琴匣上,自山巅眺望远夜。

满月越来越高,越来越大。

“没想过找回去?”

“没必要。”

“不愧是飞鸟师父,某敬你。”贺冬扬手向身后举了举水囊,“四海为家,何处不天涯。”

飞鸟轻轻敲击两下琴匣,作为回应。

待贺今行出来之后,不知发呆多久的贺冬马上跳起来问:“怎么样?”

他轻轻摇头,低声道:“怪医说过了这么多年,毒性已非同往日,还按原来方子做的灵药也未必有效。师父给的那本手札已经不够用,他需要我娘其他手札。”

贺冬顿时有些失望,但这比完全没有希望好上许多,又迅速振作起来,“既然如此,那我们这就去拿回来。”

对于手札在哪里,他们早有猜测,不是盲寻,一定能很快拿到。

飞鸟道:“在谁手里?”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在傅二小姐手里。”他们都走路下山,贺今行依旧走在最前面。

飞鸟不知此人是谁。

贺冬想了想,找到一个对方应该认识的人,介绍说:“就是张撄宁的女儿,现在工部尚书府上。”

飞鸟知道张撄宁,回忆片刻,直觉道:“不好拿。”

“好不好拿都得拿。”贺冬不甚在意,“反正这事用不着飞鸟师父动手。”

贺今行闻言停下,回头说:“冬叔也不用动手。我最迟冬月回京,到时候亲自去拿。”

“为什么?”贺冬懵了一下,这事儿不是越快越好?

“我们对她的了解并不深,不急这两三个月。”三人下到火棘岭附近的平林,他便提议就在这里宿夜。

贺冬嘴唇动了动,但心知他已打定主意,最后没再多说什么,拿出驱虫蛇的药粉扑洒起来。

贺今行寻了根粗壮的大树枝干靠坐,正好能望见灯火通明的剑门关营寨。他想起在衷州医馆里,他大哥受伤,顾横之半夜来探望。此情此景何其相似,只是军营不比医馆,他当有分寸。

他闭不了眼,干脆下树摘了一把火棘果上来,一时望军营,一时望明月,一时回头看看贺冬和飞鸟,做个沉默的守夜人。

歇至黎明时分,飞鸟继续按照他原定的计划东行去浮山,贺今行与贺冬同他告别之后,去。

巡守的是顾元铮的亲卫,带他们进去时正好碰到军医带着药童从营帐里出来,皆是形容疲惫。

两人对视一眼,进了帐,顾元铮站在榻前,潦草对过礼,就简要说了下情况:“横之半夜里高热不退,把我们都吓坏了,还好现在退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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