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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沈知姁竟告诉他,他身为天子,所用的东西竟然是旁人剩下的?!
岚姐姐又是谁?
尉鸣鹤已经近半年未曾见过蓝岚,锈顿的脑中思索了好一阵,才想起来宜淑妃的闺名是单字岚。
未等尉鸣鹤心头翻涌起其他情绪,沈知姁就轻笑着继续开口:“第二件事,便是我不能分辨出你在绢花和绣物之物上是否说谎。”
“因为啊,那些都不是我做的。”
她轻轻巧巧地往尉鸣鹤的心口又射了一根无形之箭。
见尉鸣鹤一脸不可置信,沈知姁贴心补充道:“绢花一开始是茯苓做的,后头就变成了白芷。”
“至于送来朝阳殿的那些绣物,是箬兰做的。”
“不过你放心,每回朝阳殿收了东西送来的赏赐,我都原样给白芷和箬兰。”
其中箬兰攒了两年的赏赐,请沈知姁在京城中帮她换了一张房契、一间商铺、两座庄子并良田数十亩,每月都有颇为可观的进账。
“至于你说的画么,我看到了,画的还算不错。”
沈知姁挑起眉,不给尉鸣鹤任何一丝缓和的机会,将这件最能刺激对方的事搬到眼前:
“若尉沅真的存在的话,想必也会为你的的拳拳爱子之心而感动。”
她亲手创造了尉沅,最后又让尉沅离开。
沈知姁是在为自己前世的丧子之痛复仇,她要让尉鸣鹤亲身体验这种失去孩子的切肤之痛。
尉沅的“死亡”,让尉鸣鹤痛苦,令尉鸣鹤愤怒,叫尉鸣鹤始终歉疚,在尉鸣鹤自以为傲的皇帝生涯中蒙上一层永远无法摆脱的阴翳。
而现在,沈知姁笑意明媚地戳破这层阴影。
可惜阴影背后并非阳光。
而是滚滚而下、将尉鸣鹤压死在龙椅下的巨石。
第144章过年再给尉鸣鹤一点儿希望玩玩
第一百四十四章
沈知姁的话像羽毛一样飘落。
尉鸣鹤身躯如同被巨石砸中,在片刻的僵硬之后,就是剧烈难言的痛楚。
四肢百骸不受控制地颤动、痉挛。
他口中重新发出嘶哑难听、低沉痛苦的哀鸣,唇角有血色重新滴下:“放肆!你竟敢欺君罔上!”
“来人!来人!朕要下旨,灭沈家九族!”
尉鸣鹤喘息着低吼了两遍,又倏然想到自己尚有弑母的把柄在沈知姁手中,且周边孤立无援,只能将满腔的怒火压下,变成饱含痛意的呻吟。
在动作间,向来自诩“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尉鸣鹤,眼角闪烁了两下无人在意的泪光。
从沈知姁的角度看,尉鸣鹤像一只在濒死之际、不断扭动挣扎、哀哀嘶鸣的丧家野犬。
野犬命顽。
即便尉鸣鹤脸容再如何狰狞难看,沈知姁仍可以从中看出一分不甘心和求活的愿望。
沈知姁眉眼弯弯地看着。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尉鸣鹤才勉强恢复平静,方才好容易凝聚了精神的双眼重新变得有些涣散,只是望向沈知姁时,有控制不住的忌惮、怒气、仇恨与……惊惧。
“陛下终于息怒了。”沈知姁敷衍地行了个礼,口中用语万分恭敬,口吻与神态却是轻蔑不屑。
她唇边含笑,将尉鸣鹤满脸愠怒却一言不发的模样收入眼底:“既然陛下情况尚好,那我就不多呆了,外边还有朝政与淙儿等着我。”
闻言,尉鸣鹤失神的双眼微微闪烁一瞬。
沈知姁只当没看见,逶迤着凤袍走出内室:今天对尉鸣鹤的打击可足够了,再给他一点儿希望玩玩。
她也是到今天才发现:像尉鸣鹤这样刚愎自用的人,往日越是薄情自负,脸上不受控制地出现绝望与愤怒时,越是让人感到愉悦。
所以沈知姁刻意提到了尉淙,像是无意间给了尉鸣鹤提示。
于是,曾经漠视血缘亲情,弑母博位的尉鸣鹤,将从今天起,祈祷自己的儿子长大后会拯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