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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太皇太后陷入沉思,沈知姁唇角微勾,无声地行礼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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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腊月十五,罗郡王府回程前五日,太皇太后的懿旨发下,将承恩公府的嫡女许配给罗郡王世子,婚期定在元宁二年十月廿三。
隔了半日,两道圣旨从朝阳殿传下,一道封承恩公府的嫡女为惠佑县君,并赞承恩公府家风清正,特允爵位多传两代。另一道则是给罗郡王府,说罗郡王恭敬为君,郡王之号可再传两代。
自然,这两道圣旨都着重强调了一点——恭敬安分,臣服天子。
罗郡王夫妻进宫拜谢。
在罗郡王妃到瑶池殿前,沈知姁从元子口中得到消息:原是太皇太后的赐婚旨意隐约有消息的时候,罗郡王直接献上从罗州紧急运输来的许多草药,并奉了两张难得的药方,对颤病有奇效。
想到大定历任九位帝王,有一半都在晚年得了颤病,尉鸣鹤就对罗郡王的诚意格外满意,出手也大方了些。
沈知姁支颐笑道:“多半是罗郡王妃劝了自己的丈夫。”
话落,就听小岑子来报,罗郡王妃到了瑶池殿门口。
见到沈知姁,罗郡王妃面上满是感激之色,口中是一连串的不带重复的感谢之词。
等到了内殿,罗郡王妃就收了话头,直截了当道:“昭仪算是帮了郡王府一个大忙,光上回那一盒琉璃翡翠是远远不够报答您的,您还要什么好东西,臣妇定给您收了来。”
“本宫现在母家得罪,在宫中的境况如何,郡王妃您应该也能知晓。”沈知姁轻垂眼睫,口中幽幽叹气,面上是淡淡的黯然:“本宫在宫中少有可信的人,尤其是在太医院。”
“本宫听闻,罗州多医者?”
“昭仪的意思,臣妇明白。”罗郡王妃是个爽快人,当即就应了下来。
亲自送了罗郡王妃离开后,沈知姁将忧愁之色收起:“去请诸葛院判来。”
“再吩咐小膳房,新腌起藠头与豆角。”
她为了小年家宴,已经铺垫了半个月,接下来只待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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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三,小年家宴,只请后宫女眷。
因参宴人数较少,设在宝庆台,四面环水。
除了谨婕妤,后宫诸位妃嫔都准时到场。
这回是照着位份,面对面坐着,很巧妙地将韦宝林与霍淑女分开,两个人中间隔了大半个屋子,还被唱歌跳舞的人给挡着。
有了距离,就会产生美感。
没了两人明戳戳的争锋相对,整个宝庆台的气氛都是热闹合美的。
“嫔妾恭祝陛下新年安康,长乐无极。”酒过半巡,霍淑女端着酒盏柔柔起身,扭着腰儿上前,向上首的尉鸣鹤说着贺词。
她话音未落,对面的韦宝林霍然站起,也端起酒杯,扬声向尉鸣鹤敬酒。
不过韦宝林聪明了点,将太皇太后也给顺路敬了。
承恩公府的难题得到解决,太皇太后心情甚好,不但接了韦宝林的酒,还顺便夸赞了一句。
有太皇太后此举,尉鸣鹤自然是先应了韦宝林的酒,然后才对霍淑女淡淡点头:“霍淑女有心了。”
韦宝林自觉赢了霍淑女一头,微微抬起下巴,含着不屑的眼风扫向对面,口中带着嘲讽轻哼一声。
霍淑女虽听不到韦宝林的冷哼,却能从神情动作中踩到一二,当下心情就变得不大美妙:你等着,等我下回侍寝,必定说你韦宝林的坏话!
她手上用力,将碗中的撒了玉米虾仁的蛋羹用银筷戳出两个极难看的孔。
再抬眼时,霍淑女瞥到了沈知姁伸手夹菜的一幕。
对方手腕上的红玉镯子真是漂亮极了,嵌着足金,衬得女子的手腕又细又白,让人忍不住小心握住、精心呵护。
霍淑女想起这一个月来送进瑶池殿的赏赐,整个人儿都似泡在酸水中:前些天陛下赏了她一对金镯,她还高兴得什么似的。结果和沈昭仪的镯子一比,顿时就像落了灰,平白叫人不喜。
要是那红玉镯子呆在她手上,肯定不输沈昭仪……
沈知姁坐在霍淑女的斜前方,正夹起一块酸菜牛腩,预备裹着碧梗米放入口中。
谁知耳畔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怎么昭仪娘娘不为陛下敬酒,难道是不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