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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正事,就是尉鸣鹤昨日说的,让元子帮着查一查瑶池殿的库房。
“芜荑,让白青带齐了东西过来。”沈知姁颔首吩咐,旋即对元子轻笑:“说起来,这到底是瑶池殿的事情,所以本宫预备着亲自来查,但在要紧处需要公公的帮助——公公觉得可好?”
沈知姁想要清掉瑶池殿的硕鼠,也愿意帮着元子立威,可决不能让自身在瑶池殿重新树立的威严再次和帝王的宠爱挂钩,更不能驳了皇帝给予的殊荣——即便这件事情的本质,不利于沈知姁自身的生存。
最好的解决法子,就是沈知姁占主导,元子在要紧处犀利一问,立起元公公不好糊弄、严正守纪的形象。
“奴才都听娘娘的。”自受过沈知姁的点拨,元子感激不尽,这点小要求,焉有不应的道理?
说话间,白青就带着账本、簪子,提留着徒弟小丁子来了。
沈知姁收好这回的赏赐,丢去一个眼神,白苓和连翘就行礼出去看门。
屋中只剩元子、芜荑和箬兰。
白青对上元子淡淡的目光,心里就是一紧,忍不住在腹中疯狂咆哮:怎么沈昭仪唤他的时候,偏偏朝阳殿的人也在?这让他怎么糊弄沈昭仪?
啧,想来是沈昭仪复宠,小离胜新婚,反倒让陛下更关怀了。
他睨了眼战战兢兢的小丁子,理直气壮地想道: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己带了这混小子一年,让他顶个罪不算过分吧?
“娘娘,这是自您入宫以来,仓库的登记和支取册子。”白青生得白白净净的脸上布满谄媚的笑:“至于昨日的簪子之事,奴才已经查明白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小丁子推跪在地上,指着呵斥道:“你这糊涂崽子,本看你稳当,才让你看几日库房钥匙做历练!”
“你呢,竟值夜的时候贪杯放纵,还糊里糊涂进了库房,弄乱、弄丢了娘娘的东西,真是该死!”
白青说着说着,胸脯上下起伏,用拂尘抽了小丁子一下,一副格外气愤羞愧的模样。
沈知姁看在眼中,笑在心里,将手边的茶盏不轻不重地搁在桌上。
“不过两日没见,没成想白青你威风了许多。”
“本宫还没出声问话呢,你就帮本宫定了罪,跳到了处刑环节。”
这后一句就是在点白青有贼喊捉贼、不打自招的意味。
听得白青心惊胆战,连忙收好拂尘,直说不敢。
元子将怀中的拂尘换了一边,双眼盯着白青轻笑:“娘娘不必生气,等奴才走的时候,将白公公带去尚刑局学学规矩就好。”
听到“尚刑局”三字,白青的脸一白,本就因心虚而紧张的神色更绷不住,哗一下迅速跪下请罪:“奴才没调教好徒弟,愧对娘娘,一时间深觉气愤,冲动下失了规矩,还请娘娘宽恕。”
然沈知姁并未有回音。
白青在地上跪了半晌,小心瞥了眼沈知姁寡淡的容色,第一次意识到茯苓口中“沈昭仪变了许多”是变在哪里。
从前的沈昭仪是多么纯真和气好说话。
他方才对着小丁子的那一通“怒其不争气”的斥责,要是放在一个月前,沈昭仪只会反过来劝他消气,再照着宫规简单处罚,哪里会是现在这冰冷冷的样子?
“让元公公看笑话了。”沈知姁见白青额上开始发汗,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将册子呈上来。”
“芜荑、箬兰,你们都来,本宫看一遍,你们俩人再各看一遍。”
“请元公公坐着等一等。”
说罢,沈知姁就接过册子,认真翻看检查起来。
每看完一本,她就递给芜荑,由芜荑看过后交给箬兰。
这副场景看得白青头皮发麻、眼前发昏,恨不得上去阻止这样细致的检查。
——他知道,沈昭仪在管账方面可不是糊涂的,箬兰更是颇有管理天赋,再加上素来细心的芜荑,找出这账本上的问题,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
可沈知姁没让他起身,他只能和小丁子一样跪着,眼睁睁看着沈知姁的神色从平淡到凝重,舒展的细眉也一点点皱起来。
于做贼心虚的白青而言,这就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而且旁边还有元子的打量。
有那么一瞬间,白青想直接冲上去,坦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顺便把茯苓给拉下水,大家要死一块死!
但人他心中还存着侥幸心理,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沉默等待。
半个时辰后,沈知姁和芜荑、箬兰用目光简单交流了几句,随后就将册子甩在桌上,对着白青淡淡道:“这登记册子上的问题,是你自己来说,还是本宫帮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