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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姁勾着尉鸣鹤的手,让天子在自己身边坐下,嘴上随口道:“对了,臣妾赏景时还遇到了韦容华和两个小宦官,其中有个宦官能识字写字,所以臣妾就让他去殿中省做些简单活计。”
宫中宦官,基本上都是穷苦人家过不下去,这才到宫里来做事的,所以能识字写字的人极少。
说这事,也是沈知姁的一项长期计划:合适时将这些小事道来,既能表露爱恋,也能长久立起“坦诚”的形象。
往后她说些什么,尉鸣鹤就会有下意识的偏信。
听到上林苑,尉鸣鹤眉心微动,不过并未在意,只对沈知姁笑道:“皇祖母她要修养一段时日,既将宫务暂交给你,这些小事你自己做主就是。”
“臣妾不知怎么的,见到陛下就想多说些话。”沈知姁眸光流转,娇面含笑,嗓音俏皮动人:“这些虽是小事,但事关皇宫用人,总是要报备一下的。”
“陛下就当打发时间,听臣妾说些闲话吧,说不准还能教导一下臣妾。”沈知姁眼中露出一分请求。
女郎说话时藏着笑意,声音如珠玉滚落,又像是珍珠鸟儿的鸣叫,很是悦耳动人。
尉鸣鹤很愿意听沈知姁这样活泼灵动地叙话,再听得沈知姁的话,转念想起“闲话家常”一词。
他想,宫外的平凡夫妻,闲暇说话时,应多是家常闲语,关乎柴米油盐,关于邻里亲戚。
阿姁这样请求,恐怕就藏了一点儿要体会俗世夫妻的小心愿。
况且沈知姁不占权的模样,令尉鸣鹤格外舒心,所有的掌控欲得到满足。
尉鸣鹤凤眸轻扬,笑意湛然:“罢了,阿姁这样诚心,朕就勉为其难地应下。”
“陛下可要说到做到,到时候不许嫌臣妾碎嘴。”沈知姁轻哼一声,招来芜荑:“今儿小膳房是不是预备做双皮乳?让多做一份,再并上一罐未拆封的酱瓜茄,一起送去凝碧阁。”
“阿姁和蓝容华相处得不错。”尉鸣鹤长眉一挑,有几分惊讶:“朕听福如海说,你这几日常常与蓝容华见面,有一回竟是让蓝容华留宿在瑶池殿。”
沈知姁早已和蓝岚约好,在外人眼前,她们往来都是因为宫务或者猫儿,内里的交情是没有的。
面对尉鸣鹤的好奇,沈知姁早就打好了腹稿:“陛下又不是不知道蓝容华的性子。不过她虽然少言清冷,可做起事来负责得很,有不懂的就来问臣妾,还拉着臣妾查编从前的账务规矩。”
说罢,沈知姁就说了她与蓝岚预备年后改些规矩的事情:“等臣妾和蓝容华拟好了,给陛下与太皇太后都看看。”
“好。”尉鸣鹤幼时不得宠,见过殿中省是如何利用一些细琐的规矩,对不受先帝待见的主子层层剥削的。
若能改一改,也能笼络皇宫底层的人心。
正说着,窗外传来一声娇娇的猫叫,一道白影不算矫捷地从窗外跃了进来,一头拱到两人中间。
“要到午膳的时候了,你就想起主人来了。”沈知姁神色欢喜地抱起牛乳团,故作生气地点点小猫鼻子,然后顺势说起蓝岚的猫儿:“陛下还不知道吧,蓝容华也养了只猫儿,是简州的贡猫,叫芝麻团,可活泼可好玩了。”
“不过牛乳团好像不爱搭理它,只愿意一只猫玩。”
尉鸣鹤闻言倒有明显的诧异,有些想象不出来蓝容华养猫的样子。
难道是冰冷冷一张脸,对猫儿冷冷唤“过来”?
不过蓝容华怎么会忽然想养猫儿?
是单纯养着好玩儿,还是得了些许宫权,就预备着奋起了?
这两日靖文侯可往宫里送了两回信呢。
简单想了一瞬后,尉鸣鹤揉了揉额角:“朕原想来看看你,谁知一来就应了午膳。”
“现下距离午膳还有一个时辰——福如海,将朕没改完的奏折拿来。”
沈知姁听罢起身,将收起的砚台、镇纸等物拿出,又抱起伸出爪子、想要去挠纸的牛乳团:“陛下既然要改奏折,那臣妾就带着牛乳团去庭院里玩。”
“阿姁不来磨墨,为朕红袖添香?”尉鸣鹤行至书桌前,修长的指尖点过描银的镇纸,神色中有些怀念:“这似乎是上书房时,朕和你交换的那一个。”
“陛下记性真好。”沈知姁牢牢抱着怀中不满轻喵的牛乳团,唇角是掩不住的笑意:“牛乳团爱粘臣妾,臣妾留在这儿可不是红袖添香,而是给奏章添墨呢。”
“要是牛乳团在奏章上不慎按了个墨黑的猫爪印儿,朝臣一见那可不就傻眼了。”
尉鸣鹤听着,薄唇也勾起一个弧度:“算了,朕知道你拘不住,去庭院里等着用膳罢。”
他心里面不由自主地做了个比较:这要是换了旁的妃嫔,能有御前侍墨的机会,是断断不会放弃的。
这可是个留心前朝的好时机。即便不为家族、无心探听朝政,这对自身也预示着荣宠。
阿姁这样说,一是担心自己扰了朝政,二是对政事毫无兴趣。
尉鸣鹤一向不喜有野心的人,不论朝臣还是妃嫔,他都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