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似我心3（第1页）

【66】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以为是做梦，一切都是梦，都是她的幻觉，因为她已经疯了。

一个疯子，看见幻觉，有什么奇怪？

她想到了小白，小白还那么小，至少再过两三月才会彻底断奶，可惜她不是个好母亲，她不能保护他。

他们夺走了小白之后，又是怎么对她的孩子的？

用尖刺刺穿襁褓？还是用手捂死他？下毒？掐死？

她想到这些，便一阵心疼。

她哆嗦着推开裴照郢，她认为他是幻觉，也许她搂着的，只是一个陌生的将军……他们举着晋字大旗……对，是晋军的那些将军要将她和孩子做为人质交出去的，就是他们……

晋军看着晋王将一个像是已经疯了的女人抱在怀中，满地死尸，他们好像看不见似的，那个疯女人在晋王怀里一下哭一下笑，又忽然推开晋王，问身边的每一个人，问他们，她的孩子在哪里。

晋王沉默良久，似乎有些痛苦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他在战场上几乎是战无不胜的，他勇猛，刚毅，用兵如神，并非传闻中那一个瘸腿的皇子，他手中的刀染了无数敌军的鲜血，他那匹玉狮子的铁蹄也踩碎了无数人的头颅，他治军严明，是北伐军至高无上的统帅，没人敢不听他的军令，他将敌将斩于马下时，连眼睛也不曾眨一下，可现在，他看着面前的女子，竟然有些束手无策。

良久，那个疯女人似乎接受了现实，而她怀里的孩子却在看着她笑，她低头看了一眼孩子，然后对晋王说：“他好可爱，但他不是我的小白。裴照郢，你抱抱他吧，就当他是你的孩子。”

晋军们一言不发，他们安静地看着晋王将孩子抱在怀里。

晋王不懂哄孩子，那孩子在他怀里啼哭不止，那个疯女人却笑了，从晋王怀里抱回孩子，呜呜哦哦地哄了几声，孩子不哭了，又开始对着她笑。

“裴照郢，你怎么还在？我以为你应该很快就烟消云散了，你不过是我的一场幻觉，我不会当真的，你快走吧，我不想看见你的鬼魂，你来找我索命？还是想叫我给你殉葬？我不要，你死了，我最多清明给你烧烧纸。”

这些大胆不敬的言论让在场的晋军都大惊失色，他们都胆战心惊地看着晋王，但晋王只是脸色一沉，随即咬牙切齿地问她：“你是不是还想嫁人？”

她回头看向他，然后点点头，大言不惭道：“有合适的男人，我会考虑一下。”

晋王依旧咬牙切齿：“与本王说一说，什么算是合适的男人？”

她很认真地抬头想了想，眼睛一亮，说：“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家中颇有家资……就行了。”

晋军们都目瞪口呆，这个女人果然是疯子，晋王还没死就想再嫁，而且要求还不低呢！

这世间有几个男人比晋王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还颇有家资？

他们看着晋王和她在火光中对视，良久无言。

过了许久，有人飞马来报晋王渠州城有事，晋王看了密信，烧了，接着将那女人抱上他的玉狮子，与她同乘一骑，她抱着孩子，并不反抗，似乎已经忘掉了鬼魂索命一事。

***

三更时分，渠州城外，朝廷军大半已安歇，守备空虚，他们料定了城内的晋军不敢出来应战，于是掉以轻心。

一声尖锐的啼鸣划破夜空，朝廷军还来不及搞清楚状况，举着晋字大旗的晋军已从四面八方涌来，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铁蹄，他们所过之处，便倒下成片的朝廷军。

朝廷军没有防备，又因围城几个月，多数人早已厌倦困乏，就算粮草不缺，他们的意志力也早已被思乡之情磨灭了大半，加之他们的主将每日只会屯兵驻扎，在营中歌舞取乐，渐渐的，多数人也受不住此等诱惑，沉湎于享乐，早将围城抛在九霄云外。

他们轻敌如此，当听见喊杀声震天响，便以为渠州军打开城门突袭了，因为大将军根本没有作战计划，主将们也无计可施，虽全力迎敌，但这支铁蹄军的阵势实在难以招架，他们训练有素，而他们，如同一盘散沙，顷刻间，他们节节败退，乱作一团，丢盔弃甲，不得不退。

渠州城的围困，竟就这么解了。

这一战是速战，晋王率轻骑兵打了半个时辰，斩杀朝廷军三万人。

渠州太守刘义在丑时末得到晋王的亲笔书信，亲自上城楼检验，看见晋王真的兵临城下，又惊又喜，于是命人大开城门。

许蔚兮已经睡了过去，裴照郢在突袭前，在她的茶水里下了一些安眠药粉。

她被一支五百人的骑兵护着，直到大军进了城，她也丝毫无知无觉，翌日，是昭阳将她唤醒。

她醒来后听见孩子的嬉笑声。

她忘了，以为小白还在，于是急切地抱起孩子，可是，笑容在她脸上僵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