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国柱终回首畸恋险成殇(第2页)
我告诉了他我的地址,他让我在校门口等他,待我从出租屋休整一番出去时,他的车已停在马路边,两脚搁在窗口躺着休息。
他让我带他逛一逛学校,我们一路走过宿舍、教学楼、操场,他的脚步不快,目光四处张望。其实他是个健谈的人,跟我性格完全不同。
但在为数不多的父子相处时光里,他反倒很少开口。那天也是一样。
最后从学校出来,他让我上车,说是去吃个午饭。
那是我第一次坐他的副驾驶。
他车里不算邋遢,但也不怎么整洁,四五年的车被他开得像十几年。
他上车后便从扶手箱拿了一包新的芙蓉王,熟练地撕开封口。
“你抽不抽?”他问我。
从高一上网吧那会儿,网吧经常烟雾缭绕,我其实就慢慢接触了香烟,学校里,只要不在教室等公开场合抽,基本没人管。
上大学后,我烟瘾就更重了,我跟之前提到的那个室友阿龙,两个老烟鬼,两天一包烟。
只有一个人面前我可以做到完全不抽烟,那就是我妈。
因为我有一次看到她闻到别人的二手烟表情很难受,跟她独处的那段时间,我都是外面抽完再漱个口才回家。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抽?”我这么回答着他。
他笑了笑,拔出一根扔给了我,我们父子俩就这么在车厢里吞云吐雾。
“我听你奶奶生前讲,你那时候想复读上个本科。”
“是的。”
他把过肺后的烟雾长长地吐了出来,“你们专科是不是可以考本科?你妈说你成绩还不错,缺钱跟我讲。”
“嗯,专升本,我试试。”其实我知道他是想弥补一点做父亲的责任,“你专门从家里赶过来的?”
“哈哈,”他看了我一眼,“我来福建这边见个老工友,谈点生意。”
听他这么说,如果是真的,我确实有点失望,但我又不知道他是不是兜着那种中国式家长特有的脸面才这么说。
“走,去吃海鲜。”他说完便发动了汽车。
在这顿午餐上,我从黄国柱的话里逐渐拼凑出他的十来年漂泊人生。
南下广深,东征江浙,北上帝都,黄浦江边睡过觉,天安门前拍过照。
最后灰头土脸的他在深圳一家保健品公司无奈做起了销售,因为招聘的人跟他说,卖了多少都是他自己的。
进去后他得知招聘的人确实也没说谎,只是话没说完——他得跟公司先买货。
俩人破釜沉舟,把仅有的积蓄全部拿来进货了。
“没卖出去我就去卖腰子,爱媛去东莞做鸡。”
他说得轻描淡写,还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但我知道那一天肯定是这对“狗男女”最绝望的至暗时刻。
但是命运之神这一次眷顾了他们,破釜沉舟换来的是置之死地的后生。
我爹靠着那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皮子,没皮没脸地胡吹乱侃,把那第一批货硬是全数倒了出去。钱一到手,二话不说又进了更多的一批货。
就这样,滚雪球一般,他们俩越卖越顺,竟在那家公司杀出了一条血路,成了销售骨干。
跟着老板做了几年,不仅掌握了那套技巧和话术,还积累了一批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