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兰玉树(第2页)
古籍之上记录也有残缺,她再次审视自己所写药方,斟酌许久后,将最后一味药划掉,而后重新誊抄了一份。
春桃将其接过,而后低声道:“胡月求见。”
“带她过来。”
“是。”
胡月浑身灰扑扑的,她穿着下等丫鬟的衣服,下意识环顾四周,反应过来此地是公主府后,安心道:“奴婢已将人都打发走了,主子放心。”
闵时安皱眉,沉声追问道:“打发走了?”
胡月一个激灵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喘,颤颤巍巍答道:“是,奴婢怜他们家有老小,距除夜不足一月[1],于心不忍便……”
“啧。”
闵时安轻嗤一声打断她,从坐榻上起身缓步行至胡月跟前,她俯身挑起胡月的下巴,狐狸眼中杀气四溢,她尾调上扬,轻声问道:“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嗯?”
她用力捏着胡月下巴用力向旁边一甩,胡月登时摔在地上,而后又慌忙重新跪好,不停求饶道:“殿下饶命,奴婢知错了,殿下饶命啊!”
闵时安给了春桃一个眼神,随即春桃便一个手刀将胡月劈晕,把人拖了下去。
一刻钟后,春桃带着轻微的花香和血腥味进入内殿,她弯腰拱手回禀道:“主子,人已经处理好了。”
闵时安面色不虞,她不理解为何有人能愚蠢到如此地步,在这节骨眼上善心泛滥,舍本逐末。
她不需要会擅作主张的棋子。
春桃见状又继续道:“主子,奴婢已派人去料理后事,您放心。”
“斩草除根。”闵时安不由得叮嘱道。
她拢了拢衣衫,恍然发觉宫内过于冷清,这一年内事情接踵而至,不知不觉间竟已来到了年末。
“汀兰……”
闵时安鼻尖一阵酸楚,眼中泛起泪花,往年这个时候,宋汀兰早已带人给她府上张灯结彩装饰了,每每这时,她总会笑着说:“时安,快除夜了,真好。”
而如今宋汀兰远嫁北丰,边关不稳,是否能回京探亲还是个未知数。
她很快调整好情绪,现在不是悲春怀秋的时候,因着胡月私自放人,宋晟那里还需要她解毒,这些时日又有得忙了。
次日一早,闵时安准备好清淡滋补的早膳,装进精美的食盒中,而后对着镜子梳理了下碎发,这才乘坐轿撵直奔宋府。
她来得正是时候,宋晟刚洗漱完毕准备用膳,闵时安将冒着热气的米粥端出,又把其余补品一一摆好。
宋晟身体亏虚得厉害,但是他能忍,除了偶尔轻咳几声外,闵时安还真看不出这人有任何身中剧毒的迹象。
“殿下,这是作何?”
闵时安浅笑着为他斟茶,随口答道:“就当是提前为录尚书事献殷勤吧。”
宋晟拿玉箸的手一顿[2],他哑然失笑道:“殿下金尊玉体,臣永远是殿下的臣子,又何须殿下纡尊降贵?”
“本宫也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你快些康复,才能将乱臣贼子一网打尽。”闵时安撑着下巴,声音柔情似水,心中却在暗骂宋晟惺惺作态。
宋晟闻言放下玉箸,同样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看着同样惺惺作态的闵时安,道:“殿下如此,臣实属惶恐。”
“莫不是殿下给臣在膳食中下了毒?”
闵时安翻了个白眼,伸出胳膊作势要将膳食扫落在地,被宋晟及时按住,他温声道:“殿下息怒。”
“臣知晓,殿下定然不屑于做下毒如此歹毒之事,不过是同殿下说笑罢了。”
“还望殿下原谅臣。”
闵时安收回胳膊,望向窗外的天色,而后道:“时辰不早了,快些吃吧,不然早朝便要耽误了。”
她盯着宋晟将早膳用完,稍作思考后补充道:“若大人实在放心不下,这些残羹均可交由府医探查。”
说罢她也不管宋晟是何反应,摆摆手大踏步离开宋府。
直至轿撵离开宋府百步远,闵时安长舒口气,心脏猛然跳动起来,她仔细回想着方才宋晟的神色,有些拿不准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芝兰玉树是她费尽心机对宋晟下的毒,一切本按照她计划进行,若不是胡月,定然不会出丝毫纰漏。
此番可谓是大意失荆州,闵时安只期盼春桃动作快一些,赶在宋晟之前将那些人斩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