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侯归(第2页)
因着心中有事,忽听有脚步声近,元窈心中生骇,忙转身,是见桑娘。
桑娘神情关怀:“醒时不见姑娘在床,姑娘怎么了?”
元窈又悔又怕,抖着身子拉桑娘进屋,紧将自己听得话省去一些讲给她。
元窈聪慧不假,却也是个极胆小的,在桑娘看来,武侯不过经别人只言片语对她稍有误解罢了,她只需在武侯面前本分乖顺,武侯定不会发难。
“姑娘且先休息,明日拜过武侯再说。”桑娘哄她上床抚背安抚她。
元窈咬唇闭眼,到底没说出自己最担心之事。
她怕武侯不许霍垣与她亲近。
……
桑娘惦记主人吩咐,纵元窈向她道明武侯心思,她仍觉男人多是贪色,若武侯见得元窈定有转机,故而她特将元窈好生打扮一番,元窈肤白,蜜粉薄纱芙蓉裙上身可隐约见她精巧肩骨。
桑娘将平日不用的胭脂轻轻压在元窈脸颊,又给她抹一层薄薄口脂。元窈有倾城之容,艳彩上脸便多几分媚色勾人心弦,桑娘看了不住地满意点头。
元窈却始终惴惴不安,她不晓得自己被桑娘装扮成什么模样,耳边常有武侯那句“除去便是”回响。这话说的那样冷,冻得人发颤。
桑娘已问过刘伯武侯行踪,扶着元窈就往正厅去,大有势在必得之态。
元窈手里捏着一把汗,越走腿就越软。
至正厅,却不见人。桑娘疑惑,正刘伯欲送方应知出府,瞧见她二人于是道:“宁小姐,侯爷才去城西了,不如晚些再来吧。”
元窈陡然松了一口气,丝毫未觉桑娘眼中遗憾,听闻武侯不在,她心情都轻快了,笑着朝刘伯谢过,见他身后有客便微微颔首行礼。今儿她不敢再像往常一样往堂前跑,安安静静在厢房学绣。
一对主仆截然不同的反应尽入方应知眼底,他先讶于宁家女貌美,后觉两人有趣,掐着一把话往城西寻霍褚兄弟二人。
霍垣已按元窈所说将城西几片划区交由二十六人负责,约定时间讲好银钱让他们自行组织民工。经他几日观察,这二十六人招来的民工都是自己的同村人,果真如元窈预料那般,不仅没有人被落下,这些人因和同村人共事配合得更加默契,还受人管制。这半月时间,城西早不见破败。
霍垣十分自得,对霍褚笑谈:“我已将修缮好的宅院落锁,贴布告示,今年内返迁者交付五百文钱,可凭房契领取钥匙,过时不候。”
今儿一早他就去寻霍褚讲了这半月种种,说到兴起便拉霍褚来看城西事。丝毫没有霍褚因他昨日大惊小怪折腾得不得合眼的自觉。
霍褚沉眸看城西欣欣向荣之景,对宁家女多几分印象。
确实是个极聪慧的女子。
那便更留不得了。
“对了堂兄,常青山附近都被泥石覆盖,你想好如何安置难民了吗?”霍垣似是询问,但眼底闪光已压不住,就等霍褚一句尚未,他好开口。
霍褚抬眼,淡淡开口:“你可有什么主意?”
“主公——小将军——”方应知边走边叫人。
霍垣见他来的时机正好,招手让他快过来。
“我们可以将城西这些闲宅分予他们,让他们交一两银子凭着房契兑相应的宅院,无房契者就需同村半数人为其作证。对于那些愿意在城西安身之人,我们以市价购其地契,算作弥补他们的损失……”
方应知饶有兴味看他:“没有地契也要同村半数人作证?”
“不可。”霍垣摇头:“杳——咳咳……如果那样难保有人为了利益做伪,对于无地契者只能衙署负责安排其生计,保证其有安身之道。”
方应知点点头,又说:“经方某一番打听,料想这些民工和衙署中一些妇人是付得出一两银子的,但也有老人幼童相依为命之类,他们付不出一两银子,该当如何呢?若是他们拿不出地契也不能维持生计又当如何?”
“在城西单独划出一块给确实付不出银钱者借住,对于不能维持生计者每月供给基本生活所需,当然,也可对其更多施善以彰堂兄爱民如子……”
方应知几次发问,霍垣皆对答如流,让方应知挑不出毛病。他说得口干舌焦,抬头见日头正好,估摸这会儿万福居的点心就要出炉,又扔下几句话便乘马去。
方应知被马踏起的尘烟扑了一脸,甩开折扇扇去,咋舌:“宁家此女,真是与方某不谋而合。”
回程时他便与霍褚商议过如何安置灾民,与霍垣所述大差不差,宁家女甚至比他还多几分仁善细致,这些日子变着法子要他们做工挣钱,不见得有多少人拿不出那一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