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第7页)
“你当真不走了?陇南那边的事都处理好了?”
宋梧提袍跳下来拍了拍赵明熙的肩膀,东奔西跑十年,现在总算是歇下了吗?
“歇了,陇南那边剩下的事,就交给其他人处理吧,我是脱身了。”
他说完拍了拍赵春的头顶,顺了顺她的小辫子后拉着女儿的手下了码头,宋贞欢鹂早早就在那儿等着,看见赵明熙拉着自己的姑娘打趣道。
“呦赵老板,欢迎回家啊。”
“回家回家,可算回家了。”
宋贞眼疾手快没收了赵春的关东糖,欢鹂顺势牵住了赵春的右手,气的正在掉牙的小姑娘瘪着嘴巴。
两只手一左一右牵着,她被大人们夹在中间,懵懵懂懂地听着他们的叙旧。
奈何每次都听不懂,只能瞪大着杏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宋贞走在欢鹂身侧对着其他三人长舒了一口气,说去年年末发生的大事。
“老皇病重,听说驾崩前颁发了罪己诏,是真的吗?”
赵明熙点点头,他在陇南也收到了风声,听说罪己诏涉及了当年不少的旧事,桩桩件件他老人家写的清清楚楚,这回怕是可以翻身了。
“其中有多条涉及太子兵变的事,连弑子弑弟的事都说了,当年他处心积虑要遮掩,没想到将死之时,却都吐了出来。”
天子难测,但天子也是人。
这些年,他怕是也夜夜难眠吧。
只不过轻轻一纸罪己诏,就能把罪行悔过?
宋梧轻轻冷笑一声。天知道他当时收到这封颁布全国的诏书是什么心情。
“十年了……天家一瞬转念,竟让百姓苦了十年。”
宋贞咬着下唇,似是又能回忆起十年前的惨状。
就连赵春都能感觉到,爹爹握着自己的手,在慢慢收紧。
她虽听不懂大人们的话,可她能看懂大人们的脸色。他们总说十年前,十年前……却谁也不怎么提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每每问起,干娘有时候都会红了眼眶,贞姨悄悄抹泪,就连爹爹伯伯也是皱紧了眉头,什么都不说。
时间久了,她便也不再问了。
因为娘告诉过她,要专注眼下,好好生活。
“对了,这么说来,烛鸳和曹忌是不是能入土为安了?”
想当日,他们二人的尸首都不能领回,更何况建坟。欢鹂突然想起百感交集,她年初就在找风水宝地,终于让她在梅州后山寻得了一处风水秀丽的地方,到时候不光把烛鸳曹忌安葬,也把华雀迁过来,一同作伴。
等了十年,终于是清白了。
赵明熙长舒了一口气,捞起女儿的小手在掌心拍着,“可以了,安葬迁坟的事我们不懂,前段时间我在陇南认识了一阴阳先生,这次把他请来从旁协助。”
大人们说完皆是重重的一声叹气,赵春听不懂,这事听起来像是大快人心的好事,为什么大人们的眼睛里似乎都有泪光似的。
“别哭别哭,娘说不让大家哭的!”
宋贞听罢破涕而笑,说你闺女就听华雀的话,调皮捣蛋地不好好读书……
说着说着又开始数落起来了,四个大人将她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赵春捂着耳朵,心说还不如不提这茬。怎么七拐八绕地又说到自己身上去了啊!
安葬迁坟的事定在七天后。
赵春跟着大人们早早起来坐马车来到了梅州后山。
欢鹂找的地方果然是风景秀丽,有山有水,独坐幽篁还不时能听见一声鸟鸣,一只松鼠跑过。
叮叮咚咚,仿佛有人在轻拨丝竹。
阴阳先生是个脸色煞白,像涂了脂粉的年轻人。
从头到脚一身白早早侯在了约定的地方等待安葬。
他跟大人们交谈说衣冠冢什么的诸多事宜,赵春又是听不懂,只觉得他这个人做法好玩得很。
一会儿掏出雪白的手绢去擦满是泥土的石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