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第2页)
高燃的火焰被众人簇拥,它贪婪地吞噬掉每一寸黄纸,火光照红了每一件丧服,希望,它也可以照亮这无端落下的暴雨。
暴雨下的让梅园冰凉的池子溢出了脏水,一连串娼妓好似囚犯被郝伯牵引着脚踩泥泞踏上马车。
她们面无表情,雨水打湿了乌发贴在表情麻木的脸上,她们马上又要去城外军营了,去的是人,拉回的是黄金。
珍鹭站在梧桐身侧,低头俯瞰这一景象。
梧桐咬着下唇说不出话。
“我要你看着她们,看着她们任人宰割的样子,看看她们脚下淹死过姑娘和你亲生母亲的池塘,我要你提笔如刀。”
乌云低垂,阴暗厢房里没有点亮一盏蜡烛,宋举人对窗而坐,只借一缕从乌云漏下的清白冷光照亮了他面前的白纸。
当浓墨磨好,珍鹭临窗而坐放下了一支狼毫。
他深吸一口气,面对轩窗外的狂风骤雨,提笔作刀。
走廊脚步杂乱,急的好像要撞开凭栏。
七八个龟奴跟着徐阿嬷冲到了珍鹭厢房门口。
“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烛鸳垂手挡在面前,颔首沉默。
“让开!”
徐阿嬷疾言厉色,切齿警告。
“别逼我动手,让开!”
寒光闪过,一柄镇抚司短匕架在徐阿嬷脖颈血脉之上。
烛鸳手举短匕,一步没退。
刀刃已开锋,谁敢上前!
暴雨落在刀面反打在徐阿嬷的侧脸,她睫毛落雨已然睁不开眼睛,她只慢慢点了点头,狞笑出声。
“好,好……好啊!”
厢房内没有天光,宋举人奋笔疾书,痛陈罪证。
身侧的珍鹭,抱起满地白灯笼中的一只,指沾墨水,在灯笼面上写下了两个字。
阿茴。
七日后
临近黄昏,衙役打着哈欠出来伸了伸懒腰,最近的天还真是热了。
可不就是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吗?
他紧了紧腰带,想着赶紧收工,知府最近又发补贴了,得去笼馆快活快活。
一想到姑娘的温暖怀抱,他便乐开了花,嘴角都忍不住地偷笑靠在官衙门口想入非非。
正想得入神,准备换个姿势继续做梦,忽地脚下一滑差点坐到地上。
“宋……宋举人?您……”衙役眼神活络地发现这一身白衣,衣冠整洁的宋举人手里好像拿了一卷纸。
这宋举人今天打扮的得体,那白袍如雪一尘不染,手握白纸也是一脸严肃深沉。
衙役摸了摸下巴,看这场面如此正式,便点头哈腰讨好问道,“您有何事呀?”
“伸冤状告。”
“状告?告谁啊?”
一只寒鸦飞过,带走一段晚霞,让宋举人的脸庞掩在黑暗里。
他抬起双眼,乌鸦双翅与黑色的瞳孔重叠。
衙役冷不丁打了个冷颤。
“告谁?”
“梅州知府,黄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