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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九方阵任凭脸上的血涌流，汇聚在领口被衣领吸收。更多的，则是流到他的下颌，随着他的动作滴落。

nbsp;nbsp;nbsp;nbsp;他的呼吸始终沉重，像是要将怒气与怨愤通过加重的呼吸排解出去，也像是在努力克制发泄的欲望。

nbsp;nbsp;nbsp;nbsp;他的咒力丰沛如初，甚至比刚入学时的咒力总量还要多！此时正随着他不稳定的心情涌动暴涨，气势惊人。

nbsp;nbsp;nbsp;nbsp;可是他并不需要这些咒力！

nbsp;nbsp;nbsp;nbsp;这些，该死的，恶心的力量！

nbsp;nbsp;nbsp;nbsp;九方阵是在开灯那一刻发现的。

nbsp;nbsp;nbsp;nbsp;就像越贫穷的人，越珍视自己仅有的财富，将零星的几枚硬币数来数去，每一道花纹都了如指掌。

nbsp;nbsp;nbsp;nbsp;九方阵就是那个悲惨又可笑的人，他对诸事诸物都不甚在意，却对自己匮乏的视力了如指掌。

nbsp;nbsp;nbsp;nbsp;开灯那一瞬间，他眼皮下的眼珠像是迟钝了一样，没能第一时间感受到强光。

nbsp;nbsp;nbsp;nbsp;足足三秒之后，他的大脑神经才“见到”熟悉的光明！

nbsp;nbsp;nbsp;nbsp;闭眼——睁眼——闭眼——

nbsp;nbsp;nbsp;nbsp;啊……

nbsp;nbsp;nbsp;nbsp;——他的眼珠丧失了对光线的敏感性！

nbsp;nbsp;nbsp;nbsp;就像机器需要启动时间一样，他的视神经被安装了“延迟见光”设置，只是眨眼而已，每当他掀开眼皮，瞪着本就无神无聚焦的眼睛三秒后，覆盖的黑暗才会消失！

nbsp;nbsp;nbsp;nbsp;这是他从以“天与咒缚”之身诞生起，视力状况第一次下降！

nbsp;nbsp;nbsp;nbsp;这意味着，这已经犹如盲瞎的双眼，更进一步恶化！

nbsp;nbsp;nbsp;nbsp;这让他如何接受？！

nbsp;nbsp;nbsp;nbsp;一直以来，他自怨自艾着，哀伤着这残缺的感官，痛苦于从诞生起便无缘得见世上美丽的风光。另一方面他又苦中作乐，自嘲于下限已定，至少于盲人相比多少能窥见些许光明。

nbsp;nbsp;nbsp;nbsp;可是难道连看见光明的能力都要剥夺吗？

nbsp;nbsp;nbsp;nbsp;……多么，可悲呀！

nbsp;nbsp;nbsp;nbsp;从生命开始前，他便像被玩弄一般，成为亿万人中寥寥无几的“幸运儿”，与“上天”达成咒缚，换取一身令他从此身不由己的“强大”力量。

nbsp;nbsp;nbsp;nbsp;他向来痛恨这样的命运，痛恨这从不由他决定的，“与上天的交换”。

nbsp;nbsp;nbsp;nbsp;如今，已不再是无知无觉的胎儿，他竟仍然拿这样的“交换”毫无办法！

nbsp;nbsp;nbsp;nbsp;公平？等价交换？

nbsp;nbsp;nbsp;nbsp;自作主张拿他珍视的东西去换对他而言一无是处的“强大”吗？！

nbsp;nbsp;nbsp;nbsp;他愿意拿所有的咒力换回一双正常人的眼睛！

nbsp;nbsp;nbsp;nbsp;老天给他这个机会了吗？

nbsp;nbsp;nbsp;nbsp;这残忍的上天要将他最后的珍宝剥夺吗？

nbsp;nbsp;nbsp;nbsp;如果能从第三视角看待，江玖应该就能知道，九方阵视力下降的原因是他把【疯狂】时的压力值刷到了满值。

nbsp;nbsp;nbsp;nbsp;咒术师的咒力源于自身的负面情绪，九方阵身份的负面情绪能够通过压力条来量化。

nbsp;nbsp;nbsp;nbsp;江玖操作途中，虽然压力值满值只有一瞬间，但那就像深渊打开了一条裂缝，他的身体自动自发地从“裂缝”中汲取咒力。

nbsp;nbsp;nbsp;nbsp;九方阵从前也做到过领域展开，但他即使【疯狂】，也从未让压力值登顶，因此他从不知道“天与咒缚”还能向更完全的方向进化。

nbsp;nbsp;nbsp;nbsp;九方阵身体能够得到的咒力是有上限的，达到阈值后，便自动达成“咒缚”交换，进一步开发“天与咒缚”的身体。而由于他当时全无理智的状态，身体发出的“对自己下咒缚”的请求被他无意识地批准通过了！

nbsp;nbsp;nbsp;nbsp;这也是他清醒之后无法原谅自己的原因！

nbsp;nbsp;nbsp;nbsp;“我，更看不清了……”九方阵沉默了几息，才回答家入硝子的问题。

nbsp;nbsp;nbsp;nbsp;让他承认自己的弱点，令他非常难受。

nbsp;nbsp;nbsp;nbsp;他虽然一怒之下把令他愤怒的罪魁祸首碾碎，看似已经理智全无。但这是因为他知道，东京咒术高专有反转术师，一切伤口都能治愈的前提下对情绪的宣泄。

nbsp;nbsp;nbsp;nbsp;他还知道，他之前被咒灵打出的致命伤就是这样被治好的。

nbsp;nbsp;nbsp;nbsp;他只是心有不甘地幻想着，万一，万一换一双新生长的眼睛，能不能回到之前的状态呢？

nbsp;nbsp;nbsp;nbsp;即使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至少回到以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