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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亭云应该害怕她,害怕鹤延,害怕他将会遇见的危险、会获得的结局,可是宿亭云没有,这个人的眼神里只有无以复加的心疼和愧疚。
他在心疼她,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却又不敢真的落在她的伤口上,他的声音在发颤,眼眶也红了,他柔声问她:“你的伤口……还会疼吗?”
人在被安慰的时候,通常会感到很委屈,会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只是这一回,不等鹤恬伸手去捞,宿亭云就主动变成了小黑团子,飘到她怀里,然后转身背对着她,“眼泪可以擦我背上哦,你就当我是一块黑色抹布。”
“真的吗?”鹤恬哭着哭着就笑了,“那鼻涕也可以擦吗?”
小团子的身子僵了一下,他回过头来为难地看了鹤恬一眼,最终宿亭云决定不当抹布了,他飘到地面上拾起一沓符纸,然后递给鹤恬,“还是用这个擦吧,我不太干净。”
鹤恬又好气又好笑,“坏团子。”
她从宿亭云手里抽过一张符纸,手一挥,符纸就神奇地变成了一沓抽纸,她扯出几张擦干净眼泪。
一封厚重的信交到了宿亭云手里。
知道宿亭云还会来,鹤恬这几天都在写这一封信,删删减减,仍写了好几页纸。她不知道宿亭云还能来多少次,只恨不得将话一次性写清,担心这次不说清,下次就没有机会了。
宿亭云将信装好在布袋里。
他飘离鹤恬的骷髅屋,全然不知守在门外的纸鹤一见到他,也赶忙扇动翅膀跟上。宿亭云重新回到了黑河边,和小蓝、小银道别后,离开了阴阳交界处。
他行走在黑雾中,数好了走的每一步,然后闭眼转身,握住了那个熟悉的门把手,他猛地将门拉开——
门外等着他的人,不是鹤延。
而是“宿亭云”,是那个占据着他身体的坏家伙,房间的布局也并非是鹤延家。
宿亭云当即转身,还不等他跑开,“宿亭云”就一只脚踏入黑门,迅速抓住宿亭云的手腕,猛地将他从黑门里拽了出来。
黑雾包裹着纸鹤,将其扔回门内。
通往鬼界的大门“砰”地一声,彻底关上。
第29章29我有罪,你逮捕我吧!
在意识到宿亭云被人从另一扇门里拽出来之后,鹤延立刻让小白出门去寻找宿亭云,自己则下楼取车。
如今的捉鬼师已无派系之分,那场灾难让南派学会了提防善鬼,让北派不再对所有鬼魂赶尽杀绝。他们设了守门人,由强大的捉鬼师来镇守,鹤延就是其中之一。
这方圆百里内,只有鹤延家里这一扇黑门,而他放在宿亭云布袋里的定位器却显示,宿亭云在离他八公里的地方从黑门里出来了。
往事一幕幕又重新浮于眼前,散落的残肢,扭曲的面容。
活得痛苦,死得痛苦,都是促成恶鬼诞生的理由,为了使鬼魂诞生之际,身上携带的恶意大于善意,他们往往会采取虐杀的方式。
鹤延将油门踩到底。
捉鬼师的血有驱邪庇佑的功能,用自身的血画出来的符纸,能在短时间内,提高自身的幸运值。
恰好多车的路段变得车流稀少,每个路口的红绿灯都在鹤延抵达时,恰好变成绿灯。原本四十分钟的车程,鹤延只花了二十分钟就顺利抵达——那是一座废弃的烂尾楼。
他三阶一跨地跑上了楼,在其中一个房间里,他找到了宿亭云。
——没缺胳膊没少腿,靠着小白,抱着一根棒棒糖在舔的小黑团子。
鹤延冲了过去,抱起小团子,熟练地摁在小团子的尾椎处,让宿亭云变回人形,他从头到尾给宿亭云检查了个遍,就连宿亭云口中含着的棒棒糖也不放过,最后,他掀起宿亭云的衣摆。
宿亭云一惊,立马拍开鹤延的手,匆忙将衣服整理好,“你干什么?一会儿不会还要扒我裤子看吧?”
他话音刚落,鹤延当真将手伸向了他的裤子,捉鬼师双目通红,神情冷得骇人,宿亭云赶忙阻止,他攥住鹤延的双手,“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他们就以这个姿势僵持了好一会儿。
最终,宿亭云先松开了手,而鹤延也没真将他的裤子扒下来检查。
宿亭云微微张开双臂,鹤延便毫不犹豫地把他抱紧在怀里,捉鬼师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他的后背,好似在安慰他“别怕”,但真正感觉到害怕的人,其实是鹤延。
他把下巴抵在鹤延的肩上,这个拥抱的姿势其实不太舒服,他的上半身绷得很紧,以免被鹤延压倒,致使他身后的小白被压扁。
“鹤延……”宿亭云轻声道,“我没事,我现在感觉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
事实上,他不仅没有感到不舒服,还觉得自己精力充沛,和小白在客厅里跑酷一百圈都没有问题。
又过了两秒,鹤延松开宿亭云,从他嘴里把那根棒棒糖轻扯出来,“哪来的棒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