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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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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点难以想象,异界的灵魂说,我上一次来的时候这里还充斥着怒火与眼泪。

——能吃着蜜糖的时候就别去想着苦药,巫妖说,及时行乐才是人生真谛——毕竟人类的生命是那样的短暂与不可测,更何况——他轻轻晃动手指,无情地讥讽道,正义业已得到伸张,罪人也受到了惩罚,我想他们已经心满意足了。

但也不是没有变化的,异界的灵魂注意到,相比起以往,白塔的人们已经不再那么热衷于佩戴罗萨达的标志和圣徽了,更准确点说,只有寥寥那么几个人,而且他们很快就将它摘下或是藏进了外套里,而后轻松愉快地融入到了那股幸福的河流中去。

他们吃喝、跳舞、听和说着不堪入耳的下流笑话,成群结队地去看骑士比武。

按照常规,一个领主或是执政官的婚礼之前,必定是要有持续一段时间的骑士比武大赛的,主人要负责通知、召集那些勇猛无畏的骑士并负责他们的食宿,还要提供比赛的彩头,一些较为慷慨的领主还会向他喜爱的骑士赠送铠甲、刀剑、马匹或是代为支付他的赎金。

这种大赛通常会持续两轮,最多可达六轮,也就是半年有余,聚拢来的骑士数量要看主人提供的彩头如何——领主会提供自己领地上的一头野牛,抑是部分铠甲,一柄锐利的宽剑,或是著名的娼妓,当然,还有可能是某个不怎么讨他喜欢,以至于不想提供嫁妆的女儿的婚事……不过有时候,他们也会为了一些声名显赫的对手而来,因为一旦击败了后者,他们就能同时获得威名与精美昂贵的装备。

譬如那一位。

他已经装束停当,只从头盔后露出一点卷曲的深灰色头发。他的铠甲并不像其他骑士那样华丽繁琐,头盔顶上没有镀金的圣徽,魔鬼般的角或是羽毛、毛皮制作而成的盔缨,面盔也没有打造成哗众取宠的鹰嘴或是犬嘴,只是最为普遍采用的猪嘴,胸甲上没有细密精致的花纹与曲线,也未在臂甲上留下赞美女性的诗词,只在心脏位置敲有一架安置在锤子上的天平——表示他是隶属于公平者,戒律者的保护者,公正与正义之神泰尔的骑士。

但这具铠甲的价值甚至要高过那些镀金或是镶嵌宝石的同类,不单单是因为它是全钢的并用精金做铆钉,还在于它巧妙而实用的构思——铠甲的腿甲与臂甲都敲有棱条,既能减轻重量又能加强保护效果;胸甲由三块甲片组成,中间格外细窄的一块仅作为连接件而存在,以保证穿着者不至于因为无法活动的庞大胸甲而变得笨拙迟缓;手甲分作五个部分,分别覆盖在每根手指上,关节处均能自如屈伸,最值得一提的是,它还配备了带有护颚的大型护颈,以便护住脆弱的颈脖。

他还有一匹漂亮的马,棕红色的皮毛油光发亮,大约有一千二百磅那么重,细窄的前额至鼻尖都是白色的,人们通常称之为“细流星”的那种,马蹄是蓝灰色的,性情沉稳,既不会刨蹄子也不会老是想要嚼点什么。

当凯瑞本和克瑞玛尔来到他们受邀请的那个位置上时,两两对战的第一部分——长矛对刺已经结束了。泰尔的骑士相当公平地没有去刺击敌人仅以链甲保护的脖颈,而是准确地击中了其持有的盾牌面上四颗钉子中的一个,那是固定带与盾牌铆接的部分,十分脆弱,长矛在击碎了盾牌后甚至殃及了盾牌后的手臂,他的敌人猛地滚落在地上,头盔跌落一旁。

胜利者的随从一拥而上,想要将主人的手下败将拖走,但他们的主人摆手示意他们退下——他等待着他的敌人站起来,拔出宽剑,将整个比赛带向第二部分。

他也从马上跳了下来,同样脱掉头盔,护颈,拔出他的剑。

这一回合要比长矛刺击来的略久些,但也只是略久,失败者的手臂再一次被打中了,他失去了他的武器和抵抗的能力——至少观众是这么认为的,当后者赤手空拳地扑向泰尔的骑士时,即便比武大赛中确实有着名为徒手摔跤的第三部分,观众们还是止不住地哈哈大笑并大声地喝起了倒彩。

泰尔的骑士可以说是带着点无奈与不耐烦地掀翻了这个死皮赖脸的家伙,他的侍从亟不可待地扑了上来,将这个坚决不认输的家伙拖回了他们的“营地”,即休息与暂时用于安置人质的地方——鉴于他之前的表现,他们用钉着铁箍的木棒狠狠地敲打了他的腿和背,好让他老实点。

深灰色头发的骑士婉拒了下一个挑战,他朝装饰着锦缎的看台走了过来,观众们激动地欢呼了起来,贵妇与少女们投掷出的鲜花在他的脚下形成了一条馥郁的光荣之路,但他完全没去在意,他走到克瑞玛尔与凯瑞本的座位下方,向他们,准确点来说,向凯瑞本招了招手。

第69章婚礼【中】

精灵游侠站了起来,只到他腰部的看台护栏根本不能说是一个障碍,他单手撑起自己的身体翻越了它,落在地上的动静比一只橡树果实所能造成的更小。

克瑞玛尔左右张望了一下,又一场比赛开始了,到处都是激动挥舞着的手、闪闪发亮的眼睛、放声大喊的嘴巴与忘乎所以的脑袋,他不觉得他们会注意到有个人正需要一条能够离开此地的通道,他仿效了游侠的做法,从自己的座位上直接跳进场内。

直到跳下看台,与这个骑士处于同一水平线时克瑞玛尔才发现他很高大,简直就像是个肌肉发达的半食人魔,当然,他露出的脸是人类的,一张值得称赞的脸,但那是一种粗糙强硬的美,他的皮肤是浅褐色的,眼睛也是灰色的,但要比头发的颜色更浅一些,带有透明质感,他蓄留胡子,那种被叫做“短箱”的式样——;自两鬓延伸连接着下颚的铁灰色短胡须,末梢修平,长度只有一寸左右,嘴唇下方除了中间的凹陷处全被刮得干干净净,嘴唇上方是对“一字型”的细胡须,尾端与两鬓的胡须连接在一起。

他的肩膀和胸部尤其宽阔厚实,当他拥抱精灵游侠的时候,克瑞玛尔觉得那就像是只人立的巨熊正在拥抱一匹纤细的独角兽。

“啊,你带来了一个小朋友。”灰发骑士说。

人们的呼喊声震耳欲聋,差点就彻底盖过了他的声音——提出挑战的骑士所驱策的马匹就在他们身边不足五尺的地方摔倒,扬起的尘土足以吞没一个人。

“我们在场内走动不要紧吗?”克瑞玛尔紧盯着那匹嘶鸣着想要站立起来却被自己的蠢主人拖累的红色马匹。

“你爱走到哪儿都行,但不能打搅骑士们的比赛,另外他们不负责保护你的性命。”灰发骑士解释道。

他虽然这么说,但还是谨慎地将凯瑞本和克瑞玛尔带出了可能被殃及的范围——他们来到了他的营地里,这儿很安全,就是有点嘈杂,铁匠正忙于修补那些在比赛中折损的武器与甲胄;侍从们奔跑着服侍骑士穿上和脱下铠甲、罩袍,收起武器,抱来干草、端来烤肉、清水以喂饱又饥又渴的马匹和他们的主人——医师与牧师则忙于治疗他们,一些骑士坚持认为自己的伤势无关紧要,但负责治理他的人总认为他们再不治疗就要死了,两种截然相反的意见导致了不断的小小争吵甚至殴斗。

被俘虏的骑士们对他们需要付出的赎金数量不满意,有些是觉得多了——就像灰发骑士所擒获的那个,这比较好解决,因为大部分骑士注重名誉胜过金币;有些是觉得少了,与他尊贵的身份不相符,而那个俘虏他的骑士又出于上面的原因坚持不肯索要更多的赎金……身着艳丽服饰的吟游诗人在他们身边赞颂着这种高尚的行为,他们打着响板,敲着小鼓,弹着五弦琴与索尔特利琴——后一种乐器由十五根弦与一块等腰梯形形状的木板组成,因其高昂锐利如同武器相互击打的声音而深受骑士们的青睐。但想要很好地演奏它可不太容易,毕竟它的弦不是用来拨动而是用来击打的,否则你压根儿就没法听见它发出的声音——贵族少女们演奏它时往往需要使用小锤子或相类似的器具,而要比她们强壮得多的吟游诗人们在弹奏过多首曲子后也免不得手指酸痛,疲惫不堪。

如果这样,他们就会拿出长笛与单簧管,吹上一两个诙谐的小片段来争取一点休息的时间。

不过他们的辛苦总是能有所报偿的,获胜的骑士们不会吝于显示自己的大方,银币,金币,或是被充作赎金的骑士装备的一部分都会被当做赏赐或是馈赠。

所以说,比武大赛时,骑士们的营地简直就是一个能够吵死活人,又能吵活死人的地方。

灰发骑士是这些骑士的首领,他的帐篷是最大的,位于营地中央,帐篷的前方竖立着旗杆,悬挂着他的旗帜——银色与青色两种底色上刺绣着一头直立而起,双掌举起,侧对一柄巨剑的灰熊,在灰熊与巨剑的上方,是泰尔的圣徽,两侧是破碎的垂帷,它们周围环绕着盾形的荆棘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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