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1页)
火焰无法伤害到贱魔。但那一瞬间的巨大亮光让她无法控制地眨了一下眼睛,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她的猎物之一从她的视野里消失了。她愤怒地摇晃身体,嘶喊着挥舞手臂,驱动着树怪的根系与枝条——树怪的根系深达数百尺,如果在阴影位面,它们可能会覆盖近千平方尺的面积,但她到来多灵的时间还不够长,除此之外还有近二十英尺长的枝条,它们与从泥土中翻滚而出的树根一起到处抽打,戳刺与挖掘。试图找到那个有着甜蜜血肉的施法者。
树怪的那部分对此不太满意,就算是生长在阴影位面。靠着无辜者的血肉生存,它终究还是一棵树。而没有那棵植物愿意高高兴兴地拔出自己的根系在地面上乱跑,但它没法儿违逆贱魔的思想。
出乎它们意料之外的,那个黑发的施法者并未逃离,相反地,他出现在庭院的中心点,也就是树怪的主干部分,可以说是从容不迫地施放了一个法术——这个法术能够将他受到的伤害转移到非自愿的目标身上——贱魔发出了一声尖叫,白色的手臂就像树怪的枝条那样突然伸长,想要抓住了给予她这一伤害的施法者,将他折断、拧干、撕碎,不浪费一分一毫地吃掉他的每一口血肉,还有他的灵魂。
如果不是牧师及时地施放了一个神术,短时间地延缓了手臂与枝条的动作,也许她是有可能成功的。
即便如此,克瑞玛尔仍旧受到了一次打击,一根枝条就像是打棒球那样将他从一团混乱中抽打了出来。牧师带着攀附在他身上的火元素生物一起跑过去,好不容易在藤蔓与枝条之前接住了法师。
法师在恢复了平衡后立即做出手势,开始施放另一个法术,而牧师终于能将他的治疗术施放出去了,施法者的半个胸膛都令人心惊胆战地凹陷了下去。
伊尔摩特的追随者无法分辨出法师这次施放的是什么法术,施法完毕后他既没有看见火焰也没有看见雷电,而后他感觉整个地面都在摇晃,怪物的尖叫一声高过一声,在他想要投出他的神术时,克瑞玛尔抓住了他,他们一起跌倒在火焰里——牧师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残忍而无情地撕毁了。
火焰的热量扭曲了空气,他的眼睛也不可避免地流出了灼热的泪水,但伊尔摩特的牧师还是能察觉到整个庭院正在变得清晰,它并不如之前所以为的那样空旷,虽然绝大部分植物都已经枯萎凋零,但一棵深黑色的怪异树木与它的枝条占据了庭院的每一处,只有一些变异的藤蔓能够勉强与其共处。它看上去很像是南方近海与岛屿上生长的一种被人称之为榕树的植物,树身就像是数十条隐晦的毒蛇那样紧紧地缠绕在一起,向着四面八方辐射的树枝上垂挂下数之不尽的小枝或说气根,它们深深地扎入泥土,没有叶子,也没有花朵,表皮发黑,覆盖着鳞片。
而在最为强壮的一根树身上,伸出了一个畸形的上半身,如果将那些腐烂的地方忽略不计,可以说她还是有着一些吸引力的——那是个女性魅魔的上半身,蓬松的银发中伸出了两只如同盘羊斑点的弯角,她有着纤细的腰肢与柔软的胸膛,还有一双浑圆的手臂,还有一张充满着贪欲与淫邪,却美艳动人的脸。
那张脸扭曲着,不断地尖叫,贱魔如同匕首般的爪子抓挠着树怪的身躯,这点伤害当然无法对树怪形成什么有效的打击,但持续了一会后,那个果果的上半身开始疯狂地扭动与摇晃,竭尽全力地抓住每个能够抓住的地方——他们听到了一种轰隆隆的声音,十分低沉,像是从地下很深的地方出来的,牧师倾听了一会才想到这也许就是人类很少能够听到的阴影树怪的叫声——那些如同鞭子的枝条从泥土里拔起,暴躁地抽打着贱魔的脸和身体,而贱魔则不顾一切地抓住它们,但这无济于事,在如同女性分娩般的排挤中,贱魔的半个身体被挤出了树怪的躯干——连接着它的下半部分就连伊尔摩特的牧师见到了也不禁有些作呕——那就是半条粉红色的圆胖蛆虫,奇异的是它的尾部还有着六只亮闪闪的眼睛。
被赶出栖身之地【哪怕之前她并不怎么喜欢】的贱魔愤怒到了极点,她用蛆虫的躯体支撑起自己,只轻盈地一跳,就跳到了她离开后露出的那个深深的洞穴里,将手臂深入其中,在树怪的枝条尚未来得及将她拉开之前就从里面抓出了鲜血淋漓的一团,并将它丢弃在被火焰灼烧过的地方,随即在树怪惨烈的嚎叫与跃动中躲入火焰,她以为这样就能逃开树怪的追捕,但树怪似乎已经失去了对于火焰的本能畏惧,它的枝条燃烧着,紧紧地缠绕着贱魔的身躯,尖端刺入她柔嫩的下半部分,汲取其中的汁液。
而克瑞玛尔与牧师好像已经被他们遗忘了。
“他们这是怎么了?”牧师问。
包办婚姻导致的婚内暴力,异界的灵魂很想这么说,但伊尔摩特的牧师生就了一张刚正威严的脸,两鬓犹如积雪一般的白,来自于将一个尊老爱幼视为道德准则的位面的灵魂不太敢和他开玩笑:“法术。”
更准确地说,是两个法术,第一个法术会导致目标的思想分裂出一小块反对自己的人格片段——异界的灵魂不知道两合一的贱魔树怪究竟算是一个还是两个,但结果正如他所希望的,他们不那么友好地分手了;而第二个法术则粉碎了贱魔的心智,让她攻击距离她最近的生物。
在经过那块被贱魔挖出后丢弃在余烬中的东西时,异界的灵魂不由自主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很香。”他评论说。
牧师看了看,“那应该是树怪的种子,”他说:“树怪能够从身上长出无法计数的枝条,但那都是它自身的一部分,不能算作它的孩子——它的孩子只有这么一个,在成熟后会被寄生在一个生物的身上,由他带往远方,如果那个地方很适合阴影树怪的生长,它就会从生物的体内抽根发芽,在那儿定居下来。”
“那么它是个果实喽?”闻起来就像是煎培根的果实。
“呃……那个,”牧师委婉地说:“多灵城里的食物储备还是十分充足的……我想。”】
第170章抉择
几乎是在克瑞玛尔第一个法术生效的时候,凯瑞本与几个感知较为敏锐的牧师就察觉到了迷障的松动,等到那对被强行匹配在一起的夫妻因为第二个法术而一致决定痛苦的分开时,他们已经能够准确地寻找到尖叫与火光的源头——那块被贱魔从阴影位面撕扯下来的构造本质不那么愉快地晃动着——它是阴影位面的一部分,就像是从一块巨大的磁石上敲下来的小块,阴影位面始终牵引着它,而它本身也渴望着重新与被分裂出来的本体合二为一,如果不是被贱魔控制着,它本应该在诞生的第六天就消失于主物质位面,就像是那些产生于阴影位面与主物质位面有所连接的异界漩涡。
现在那股桎梏着它的力量不知为何减弱了,而位面的呼喊远超过主物质位面对它的吸引力,它就像是个生性浮夸、天真幼稚的花花公子那样,抛下了打成一团的贱魔树怪,毫无留恋地奔向了“妈妈”的怀抱。
随着阴影本质的离去,这座阴森晦暗的宅邸也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阳光照射进屋子,空气虽然不是那么新鲜,但走在其中能感觉到有微凉的风自面颊拂过,一些只是被拖入这里的阴影生物畏怯地跳入了仍旧被黑影覆盖着的地方,而有些更为邪恶的生物,像是一只正与凯瑞本他们对峙的地狱猫,则被突然倾泻到它身上的刺目阳光吓到了,它正如字面意义上的高高地跳了起来,银灰色的体毛如同弩箭一般地竖起,在一阵忿怒的嘶叫中扑向几人中最为脆弱的一个——也就是那个丢了加文的伊尔摩特牧师。
年轻的牧师并未如地狱猫所期望的那样畏缩退让或是陷入慌乱,相反地,他勇猛而坚定地冲向前方。紧握着他的锤子,他们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比阳光更耀眼的神术的光笼罩着他们。地狱猫嘶声惨叫,尾巴中的毒刺在坚硬的石头地面上划出深刻的痕迹——而伊尔摩特的牧师一边大声地祈祷着。一边不断地用他包裹着精金的锤头敲打着它的头。
地狱猫懊恼地叫唤了一声,扭动身躯——它的形态很像是另一个位面以及本位面那些喜爱奴役人类奴仆的猫主人,只是有它们的十倍那么大,银灰色的皮毛光亮柔滑,强韧如同钢筋一般的肌肉能够爆发出即便是兽人也未必能够抵抗的力量,而现在,这份力量被它用于脱逃,伊尔摩特的年轻牧师只觉得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手下一空,锤子落到地面,砸碎了一块珍贵的雪花石。
凯瑞本的箭追上了这只邪恶的生物,它哀鸣着遁入黑暗,淋漓而下的血渗入白色的大理石地面,很快便渗了进去,形成一片深褐色的污渍,一个牧师用脚去试探着擦拭,却发现它就像是石材原本的花纹那样,纹丝不动——他们决定暂时不去管它。反正等到驱逐了魔鬼,这所宅邸肯定是要经过彻底地净化的,说不定还要被烧掉。
一个克蓝沃的牧师走上前去检查年轻牧师的伤口。他并不是安然无恙的,地狱猫的利爪抓过他的脸,其中一道只差一根手指那么宽就能毁掉他的一只眼睛,而他的胸膛下方,接近心脏的地方,被它有力的后腿抓挠,皮肉全部翻开,露出白森森的肋骨与被薄膜包裹着的柔嫩内脏——克蓝沃的牧师低头默祈,施放了一个强力的治疗术。
凯瑞本此时已经拨开一扇紧闭的房门。房门才一打开一股足以令一个最肮脏的兽人也为之掩鼻的腥臭味儿迎面而来,游侠马上把它关上。但走廊里已经充满了那种恶心的气味。
里面是什么?克蓝沃的牧师以寂语问道。
坦帕斯的小圣堂,陈列着战士的盔甲与武器。但已经被污染了,精灵同样用简单的手语回答——事实上,精灵的敏锐视觉让他看到了很多东西,出于对这家人先祖的憎恨,魔鬼不仅仅毁坏了圣堂、武器与盔甲,还用他子孙的血涂抹了整个房间——两具没有四肢的女性躯体被钉在祭坛正中,一柄被折断成两半的利剑分别刺入她们的下半部分,她们的胸部被剖开,被挖出了所有的内脏,取而代之的是一窝白亮的蛆虫。
魔鬼还特意将一颗珍贵的氟石摆在她们的额头上,照亮她们的脸,让人为之恐惧的是那两张脸上没有恐惧,也没有痛苦,反而带着诡异的笑容。
精灵又快速地试了好几个房间,才终于找到了一个原先被用来储物的小房间,里面堆满了废弃的家具,十分狭窄,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没被魔鬼与那些被她迷惑了心智的人占用,他们杀死了几只在此集聚的阴影位面的巨虫,凯瑞本拉开一张堆积着灰尘的帐幔,把它铺在一张椅子上,“我们会很快回到找你的。”他许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