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1页)
……
有病。
有病!
那颗如一坨烂肉般的心脏,在地上滚了两圈后,停靠在我脚边。
大概是错觉,我发现它隐约还在跳动。
我有些不适,用脚尖将那颗心脏踢远了些,无视时遇的尸体,把注意力放在了四周墙壁上。
原来,这间暗室就在宋珸家隔壁。
拥有上帝视角的时遇,自然对宋珸未来的住所一清二楚,甚至精确到楼栋房号。于是,时遇提前买下隔壁的房子,精心改造成暗室,将我囚禁至此。然后,一年又一年过去,当宋珸买了房子搬进来时,怎么都想不到,他苦苦寻找了多年的侄女,就被关在自己的新家隔壁。
两个彼此思念却又无法相见的人,其实中间只隔了一堵墙。
这便是时遇的恶趣味。
狠毒到令人心惊,令人作呕。
不过也多亏了他的恶趣味,让我有了一线生机。
我立刻开始用力敲击墙壁,大声喊了数遍:“小叔!我在这儿!”
监控画面里,宋珸低头吃着蛋糕,一个字也没听见。
我并不意外,这间暗室肯定加了隔音,不可能会让我的声音轻易传过去。
于是我冷静下来,梳理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况。
两只手腕被锁链束缚在一起,脚踝上则套着一副镣铐,脚镣上拖着一条五十厘米长的链条,链条另一端被死死钉在墙角。这些日子我已试了数次,每条锁链都异常坚固,毫无人为挣脱的可能。在有限的活动范围内,能让我触碰到的东西,只有一壶水,以及时遇的尸体。
水壶里插了根吸管,我一弯腰就能喝到。粗略估算了一下,省着点喝的话,这个壶里的水应该可以让我撑一个月左右。前提是,在未来的一个月内,我的身体素质能够强到只喝水不进食。
时遇看似杂乱无章的自杀行为,其实都是计划好的。他在倒下之前,特地将那把划开胸口的匕首扔向了我够不着的地方,连割断手脚脱身的机会都不给我。他就是故意想让我挨饿,想让我绝望,想让我被活活困死。
我曾用什么方式对待过他,他就用什么方式对待我。
这就是他口中的爱。
我绝对,绝对不可以认输。
虽然暗室有隔音,但毕竟已经过去十年,墙面难免会老化,只要我敲得再大力些,还是有一丝希望能被宋珸听见的。
那之后的每一天,从早到晚,我不断重复着敲墙、呼救这两件事,累了就停下来打量一会儿监控里的宋珸,他偶尔在看书,偶尔在喝茶,偶尔在接电话,偶尔会盯着我的照片发呆,每一个再日常不过的动作,都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
一天又一天过去,巨大的饥饿感开始笼罩我,肠胃发出阵阵绞痛,心跳变得毫无规律,四肢逐渐虚脱无力,脑袋也昏昏沉沉起来。有好几次我差点就要扑过去大口大口喝水充饥,可是水一旦被喝光,就意味着我离死亡更近一步,只能忍耐,必须忍耐。
渐渐地,我连抬手敲墙的力气都使不出了,手腕处的锁链似有千斤重。
我只能改用脑袋撞墙,撞得额头上渗满鲜血,撞得一次次昏死过去。
每一次昏迷,我都会做同一个梦。
一个浑身绑满锁链的女孩背对着我,蜷缩在角落,不断地绝望悲鸣,哭着哭着,她忽然转过身,顶着一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枯瘦而又蜡黄,眼角缓缓渗出血来,一字一顿:“宋星玓,都是你的错,都是你害的!”
滔天的恨意向我袭来,钻入我的喉咙,撕咬我的五脏六腑。
每一次从梦中醒来,我脸上都带着泪。
那个女孩,是重生前的我。
她说,都是我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