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5章 再见江令舟(第1页)
她不敢。她怎么能敢?宸贵妃是后宫真正的主宰,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动动手指就能碾死她!她张悠然能活到现在。能在失去孩子后抚养五皇子,晋为嫔位。能在庄雨眠被降位后,稍稍喘口气……桩桩件件,不都是因为宸贵妃的照拂吗?可这份照拂,如今却成了最锋利的刀,狠狠捅在她最痛的地方!离心。一种带着巨大失望和怨怼的离心感,如同窗外的寒流,无声无息地侵入康嫔的四肢百骸。她依旧会恭敬地去钟粹宫请安。依旧会接下宸贵妃的每一份赏赐。甚至脸上依旧能挤出感激、温顺的笑容。可她心底的某个角落,曾经对宸贵妃微弱的亲近和倚赖,已经在这一刻,被这件让她无法接受的事,彻底冻结、碎裂……康嫔慢慢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向钟粹宫的方向,眼神空洞而复杂。最终只化为唇边一丝极淡、极苦,带着无尽悲凉的自嘲。为什么……宸贵妃,告诉她,这是为什么啊?……御书房。紫檀御案上,奏折堆叠如山。兽首铜炉里银霜炭烧得正旺,暖意融融,驱散了窗外呼啸北风带来的寒意。墨锭在端砚中缓缓化开。沈知念执着一方上好的松烟墨,手腕悬空,力道均匀地研着。墨香清冽,混合着御书房特有的龙涎香与书卷气,沉静宁和。南宫玄羽正批阅着,一份关于边关军需的奏章,朱笔悬停,凝神思索。殿内只闻炭火偶尔的噼啪轻响,和墨条摩擦砚台的沙沙声。厚重的雕花殿门,被无声推开一条缝隙。李常德躬身趋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贯的恭敬:“启禀陛下,翰林院修撰江令舟大人奉旨回京复命,已在殿外候着了。”沈知念研墨的素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均匀的节奏。定国公府的事虽然了了,但鹰硖涧的那些私兵,依旧需要妥善的处置,又耗费了不少时间。义兄此行奔波劳碌,终于回来了。南宫玄羽搁下朱笔,抬眸道:“宣。”“是。”李常德领命退下。沈知念放下墨锭,用丝帕轻轻拭了拭指尖沾染的墨痕,动作从容优雅。她微微屈膝,声音温婉:“陛下既有要臣觐见,臣妾先行告退。”南宫玄羽的目光,落在沈知念低垂的眉眼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不必。”“江爱卿非寻常外臣,是你的义兄,情分不同。”“朕早说过,在朕这里,念念无需太过拘泥那些虚礼。”帝王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沈知念眼帘微动,顺从地应了声“是”,重新站直了身子,安静地侍立在一旁。数月未见,义兄奉旨奔波于定国公府覆灭后,各种棘手的事宜,如今平安归来便好。殿门再次开启。一股裹挟着寒意的风涌了进来,随即又被暖意吞噬。一道颀长清瘦的身影迈入殿中。来人一身青色翰林官服,衬得面色愈发苍白,仿佛冬日里一株覆雪的修竹。正是江令舟。他稳步上前,撩袍跪下行礼,声音清朗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气弱:“臣江令舟参见陛下,陛下万岁!”“参见宸贵妃娘娘,娘娘吉祥万安!”南宫玄羽抬手,目光落在江令舟身上,带着几分嘉许:“平身!”“江爱卿此行,不仅找到了柳家豢养的私兵,还处理了鹰硖涧的善后事宜。安抚流散,厘清田亩,功不可没!”“吏部的奏报朕已看过,爱卿条理分明,处置得当。”江令舟依言起身:“谢陛下嘉勉,此乃臣分内之责。”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掠过,御案旁那道熟悉的,却越发贵气逼人的身影。数月未见,她似乎清减了些许,眉宇间那份沉静愈发深邃,如同古井深潭。一身华美的宫装,立在帝王身侧,风华无双。外界关于宸贵妃盛宠,甚至能常伴御书房伺候笔墨的传言,此刻亲眼得见,竟是真的。江令舟心头微微一震,随即涌上纯粹的欣慰。陛下待娘娘,果然有着不同寻常的信任和倚重。他迅速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只余下臣子应有的恭敬。“……启禀陛下,鹰硖涧残余私兵及家眷,皆已登记造册,分批押解至……”江令舟定了定神,收敛心神,条理清晰地汇报具体处置结果。他的声音清晰平稳,将如何甄别、安置私兵,如何收缴残余军械,如何厘清被侵占的田产等事宜,一一详述。每一个环节都处理得干净利落,不留后患,显出了过人的才干。只是江令舟略显急促的呼吸,和因专注思索而微微蹙起的眉头下,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疲惫……“……田亩已丈量清楚,发还当地官府,重新造册入籍。”“所有善后文书、名册和账目副本,臣已整理妥当,呈交吏部归档。”汇报完毕,江令舟微微停顿,气息略有不稳。沈知念静静听着,目光落在江令舟清癯的侧脸上。数月奔波于那等肃杀之地,处理如此纷繁、复杂,又需铁腕与怀柔并施的事宜。风霜似乎在他本就单薄的身上,刻下了更深的痕迹。江令舟下颌的线条愈发瘦削,脸色在御书房暖融的光线下,依旧透着一股长途跋涉后的苍白和倦怠。尤其在他汇报完毕,精神稍一松懈时,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疲惫感,更是难以掩饰……沈知念的指尖,在宽大的袖袍下,无声地蜷缩了一下。一股深切的担忧,涌上了她的心头。义兄的身体,终究是经不起这样的心力交瘁……然而,这些情绪被沈知念,完美地封存在眼底最深处,面上依旧是一片沉静的温婉。仿佛她的所有的注意力,都只在帝王和臣子的奏对之上。沈知念甚至没有多看江令舟一眼,只是微微垂着眼帘,存在感极低。听完后,南宫玄羽满意地点点头:“江爱卿辛苦了。”:()抢我姻缘?转身嫁暴君夺后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