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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行香子一(第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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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濯该是料定了自己难以在除夕前回京,就连祝福新年的话都已经写好了。

似乎他又觉得干巴巴的一句话不大好,还想给她封一个红包,手边一时又没有红纸,他使用朱砂笔为她染了一个红信封出来。

仓促间没晾干,倒是把信的背面都染红了。

郁仪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小把金瓜子。

不知道他从哪里的这把金瓜子,现下时局这样紧张,换钱也未必就是一件容易事。

白檀在一旁看着,笑着说:“真好,还有人惦记着主子你。”

郁仪从这堆金瓜子中捻了一颗递给她:“拿去吧,也给你讨个好彩头。”

白檀不敢收,郁仪便硬塞给她:“今晚早点睡。”

“好。”白檀小心地把这粒金瓜子收起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才出门去。

待她走了,郁仪又重新拿出这封信来看,似乎这样旖旎的心思,唯有一个人时才能安静地酝酿与发酵。

就这样看了良久,郁仪的目光落在信的背面,她原以为上面是染的红色颜料,没料到这颜料中,混了一滴暗沉的血,若不细看,只会以为是颜料凝结在了上头。想来这些颜料,也是为了遮掩。

郁仪的脑子骤然嗡了一声。

她拿着信,整个人怔怔的,字的的确确是张濯的字,只是这滴血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是谨慎的人,哪里会容许血渍脏污了这张纸。

越想越不安,郁仪披上外衣就走出了门,她一路走到张濯府门外,用理智克制着,轻轻扣了扣门环。

张濯府上的长随将门打开,见了郁仪也吃了一惊:“苏给事。”

郁仪从袖中取出这封信,将血痕指给长随着:“他还有别的信吗?”

长随吃了一惊:“只有这一封,今日还是我亲自塞进苏给事家中的。”

“前线的情况呢?固原关可是打起来了?”

长随摇头:“这样的军情唯有陛下和娘娘知道,张大人不会将这些事写在信中,也是为了避嫌。

郁仪的心揪得紧紧的:“若是有消息传来,第一时间告诉我。”

长随安慰她:“奴才多句嘴,这信一来一回,总得要十日,即便是发生了什么,也是十日前的事,到现在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说明事情也没有苏给事想的那么严重。”

他说得在理,若真有了什么危及张濯性命的事,总不至于到现在都没听到风声。

“好,我省得。”郁仪知道如此夜深时不宜在张府门外就留,所以起身告辞。

长随叫住她,执意套了辆马车给她:“张大人嘱咐过,凡事要以苏给事安危为先。”

这一晚,郁仪几乎是一夜没合眼,硬捱到了天明。

天还不亮,她就爬起来准备入宫,她猜想着一定有固原关的消息随着张濯的信一起送回来。

才推开正房的门,白檀就已经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口了。

“主子,你的官服我已经帮你洗完了,这是给你洗漱的水。”她瞄了一眼郁仪的头发,“稍后我再为主子梳头。”

郁仪忧心着张濯的安危,见了这一幕,心里也不由得啧了一声。

难怪男人们都愿意买妾,若她是男人,只怕也觉得这样的日子比过去强了何止一点两点。

只是她同为女人,见了白如此辛苦,心里只有同情,不会生出半分凌驾于另一个生命尊严之上的得意与自满。

“听我说,白檀。”郁仪耐心道,“我不管你过去做不做这些,日后都不用再做了。你饿了便弄东西吃,困便继续睡,不必专门起来伺候我。”

白檀看着她,认真说:“可这是我份内的事,我若什么都不做,凭什么要主子给我钱呢?我知道主子你是心疼我,可我也不想不劳而获。

郁仪骤然明白,白做她认为自己该做的事,就像郁仪自己也要去宫里当差一样。

说得高尚些,她是在为国为民,说得不高尚些,也不过是再给自己谋生罢了,凭什么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呢?

郁仪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问题,现在懂了,竟还觉得有些羞愧。

“那这样,我其实并不每日都回家,一般每个月的上旬我都会回来,所以劳你每月上旬为我准备些早上吃的东西,晚上为我烧一壶热水。别的就不用做了,工钱还按照过去定好的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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