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西窗烛五(第4页)
如此一来便也能想得通,为何此人明明高大壮硕,却只能做这不入流的绑匪勾当。
“我的腿酸了,我能出去吗?”她进一步试探他。
这个男人露出警惕的神色,郁仪平淡道:“我要方便一下。”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对着她伸出手:“我拉你出来。”
郁仪借着他的力气从盐缸里跳了出来,这时才发觉这里竟然只有她和这个男人。
旁边停着一辆马车,显然他将会把她通过这辆马车带出京师。
郁仪向一旁的树后走去,身后,那个男人冷冷道:“别耍花招,不然我可以在十步外取走你的性命。”
说罢他捡起地上的一粒石子,用了几分巧劲,石子脱手而出,树上的一只麻雀就这样被他给击落了下来。
郁仪没说话,走到一棵树后面,片刻后又走回他面前:“好了。”
男人见她乖觉,又对自己的武艺比较自信,于是没有把她重新装回那口盐缸里。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胡饼,塞进她手里:“吃吧,没毒。"
这里应该是在雁回山中,附近的溪流并不湍急。
在这秋日清冷的早晨,空气里带着露水与树木的清香。
郁仪吃了两口冷硬的胡饼,心里一直在想对策。
走出雁回山便等于走出了京师,雁回山下的关隘不多,守备们几乎给了银子,连查都不会查验就会放行。
到那时,她便是插翅也难逃了。
不能离开雁回山,哪怕在山中逗留数日,秋日里也可以采集野果充饥。
若是被他带出了山,那便真的要人为刀俎了。
她试探着对那个男人道:“听口音,你应该是扬州人吧。”
男人凝视她道:“别耍花招,这些与你无关。”
郁仪不理他,自顾道:“我母亲也是扬州人,所以听你说话的口音总觉得亲近。”
这男人才离开大牢不久,又急于除去身上的黥痕,显然也以此而不齿。
这样一道黥痕,必然让他在生活中处处掣肘,处处受人排挤,不然他必然不会想要将其除掉。
那么这样的人,自然也在生活中未曾得到关怀与亲近。
果然,这个男人沉默下来,虽然没有回答她的话,却显然没有排斥。
郁仪便继续道:“还记得扬州有个馆子名叫绿竹,偶尔会做一道蜜豆酪,我母亲喜欢,所以我有时会为她买。”
“绿竹………………”这男人口中喃喃数次。
"Dfrit?"
“嗯。”他淡淡道,“我娘子也喜欢,所以我记得。”
“你成亲了?”郁仪问,“她也是扬州人吗?”
男人望着她道:“与你无关。”
顿了顿,他又问:“这家店,如今还开吗?”
“关了有三年了吧。”郁仪道,“我母亲在那之后,依然念念不忘这个味道。”
“三年啊。”他叹了口气,“我有十几年不曾回去了。”
他没多说,郁仪知道应该是因为他被关进了牢狱里。
“那你娘子呢?”
“她病故了,她生前也喜欢吃绿竹的蜜豆酪。”男人平淡地说完这句话,又看向郁仪:“我惦念了她十几年,可惜依然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所以我再也没敢回扬州去。”
唯有流水声与鸟鸣声回荡在这山林深处。
郁仪的心微微一停,她问:“你们有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