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页)
萧书流泪道:「不是我不说,我若说了,老爷夫人,甚老太太,我这身皮都不够他们剥的。」
萧旻甩下车帘,厉声道:「走罢,有多快走多快。」
萧书给萧画使个眼色,萧画领悟,转走粉子巷,匆匆赶回报信。
萧云彰丶林婵共乘马车,小眉丶萧干跟随,带五箱行李,天泛烟青,便出了萧府,一路行至城门口,再动不了。
林婵撩帘四望,挤满马车和百姓,乌压压一片,墙头立巡城御史,守城吏,忽一阵马蹄啸啸,随声而望,人群骚动,往两边避让,十几锦衣卫骑乘而至,片刻功夫,团团围守城门,巡成御史上前见礼,守城吏喝命众车马及百姓,排起长队,锦衣卫展开手中抓捕令,比对放行。
林婵悄睃萧云彰,正闭目养神,满脸倦意,林婵感慨想,真是岁月不饶人。想起刘妈拿了白巾,慌张问她怎么回事,她也不晓得,昨夜用过饭,他就睡了,她还暗自松了口气。
萧云彰突然问:「看我作甚?」
林婵唬一跳,说道:「你和我爹爹一样,吃了就睡,睡不尽兴,白日里犯困。」
萧云彰想,这官家女,竟然嫌他年纪大,当初作甚去了。嘲弄道:「我是没萧旻那般,意气风发少年气,你若后悔,还来得及!」
林婵想,嗬,还说不得,针尖麦芒一点心眼子。
萧干来报:「锦衣卫千户魏大人,要查马车。」
萧云彰问:「可禀明是国公府萧家出行?」
萧干道:「禀明了,但无用。」
萧云彰看了眼林婵,林婵忙用汗巾子挡脸。他下车,拦在门前,俯腰作揖,看那千户腰牌,名叫魏寅。魏寅道:「出示通行路引。」萧云彰命萧干递上,锦衣卫接了看过,再退还。魏寅问:「车中可还有人?」
萧云彰回道:「是我内人。」
魏寅道:「需露脸查验。」
萧云彰道:「我内人乃官家之女,需得一个解释。」
魏寅道:「我们在捕朝廷要犯,恐他逃出城外,需得严密搜寻,今日就算公主在此,我也照查不误。」
萧云彰冷笑一声。魏寅皮笑肉不笑。
萧云彰让开,林婵放下汗巾子,行个万福,馀光瞟那千户,穿青绿锦绣服,腰挎绣春刀,不过二十年纪,面如刀刻,眉眼如画。须臾,萧云彰关阖车门。
魏寅问:「我朝规制,商户出行,马不能骑,马车禁乘,可骑驴丶骡,乘牛丶驴丶骡车,你需得给我一个解释。」他又添一句:「国公府萧家爷又怎地?也得遵纪守法。」
萧云彰不吭声,萧干掏出一张镶金铜牌,递上道:「此乃皇上亲赐,允我家爷,出入乘马车,无马车时可骑马以代。」
魏寅只盯着萧云彰,蔑笑道:「别被我拿住!」转身走了,锦衣卫让开道,萧云彰望向告示墙上,贴了抓捕令,上有画像,画一个小和尚,十五六岁年纪,面貌普通,唯眉心一颗红痣,分外醒目。
萧旻乘轿入了府门,才过照壁,薛京等候多时,拱手作揖道:「老爷请旻少爷往书房。」萧旻不理,只呵斥轿夫快走。无奈薛京拦住去路,轿夫踌躇不前,萧旻怒火中烧,推帘下轿,上前狠踢薛京两脚,照面门猛挥几拳,骂道:「狗奴才,你长了本事,敢拦我的路,我打不死你。」又踢了两脚,甩袖疾奔而去,萧书萧画追在后,薛京再不敢阻拦。
萧旻见一路张灯结彩,喜纸贴满房柱窗牖,爆竹鞭炮碎屑满地,婆子使帚刷刷扫着,他来至客院门首,一脚踢开,直奔明间,再进卧房,显然仆子拾掇过,干净整洁,空荡荡无人。
他的心直堕崖底,转身跑出客院,远见李氏搀扶老太太,雪鸾丶青樱丶红玉丶惠春等丫头陪随,匆忙赶过来,他不理睬,直奔萧云彰宿住院落,至门首前,竟推不开,用力打门。
刘妈正吃早饭,问道:「是谁,要做甚么?」无人答,拍门声,一声急过一声。
刘妈上前拉闩,门被一把推开,她险些跌倒,欲怒,定睛一看,失声道:「旻少爷!」
萧旻看到刘妈,残存的一线希望,终是彻底破碎,满院红艳刺目,他悲怆问:「阿婵在哪里?在哪里?」也不待刘妈答,径往廊下奔,掀开卧房棉帘,但见喜烛燃烬生烟,床榻挂鸳鸯戏水帐,铺并蒂缠枝莲褥被,锦杌搁大红绣金袍,妆台摆金梁凤冠,桌上箩里还有同心钱丶五彩果。
他问刘妈:「人呢?人在哪里?」
刘妈回道:「小姐随九爷,一早出城,往南方行商去了。」
他问:「何时起身的?」
刘妈答:「寅时走的。」
他再问:「昨日,就在昨日,阿婵嫁给九叔了?」
刘妈再答:「没错的!」
萧旻垂首默立,不发一语,刘妈说:「你。。。。。」话才出口,萧旻蓦得长啸一声,掀翻桌子,同心钱丶五彩果洒一地,踢倒锦杌,扯掉床帐,砸了香炉茶壶盏杯,摔破金梁凤冠,撕烂大红绣金袍,刘妈捂紧胸口,只觉魂魄也吓没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