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摇晃(第3页)
温万华推开门把江芸压在墙上,那双染着红指甲的手正在解温万华的皮带。
两具苍白的身体像蛞蝓般纠缠在一起,在昏暗的房间里泛着令人作呕的光。
那是温言蹊生命中最漫长难熬的半个小时。
眼前黑白交织,衣柜里的樟脑丸的气味在黑暗中发酵成某种令人眩晕的毒。
而同样目睹了这一切的江枝,却不能和他感同身受。
她靠在他肩头数着衣柜木纹,眼睛亮晶晶的。
当浴室里传来水声,温言蹊松开捂着她的手,两个人从衣柜里钻出来。
温万华洗澡出来,看见他们两个,吓了一跳:“你们两个刚才去哪了?”
江枝举起从衣柜上撕下来的木皮:“我们在……”
“在楼下玩过家家。”温言蹊打断她。
然后他们真的下楼去玩了。
在温言蹊眼里,那时候的江枝像个傻子一样。
她甚至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撒那个谎。
她在石凳上翻了个身,冲他眨了眨眼:“你爸爸我妈妈在玩什么呢?我爸爸和你妈妈也会玩那种打屁股的游戏吗?”
这句话像把生锈的刀,猛地剜开他结痂的伤口。
他想,她那天没有和他一起上楼,是因为她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
那些克制的阴暗情绪被伤口里的血痕滋养,驱使他抬起自己的巴掌,在夕阳下划出一道猩红的弧线。
江枝踉跄着跌坐在地,左脸迅速肿起鲜红的指印,看向他的眼神只有不可置信。
江枝哭着回家告状,说他打她。
温万华说要来教训他,温言蹊不是没有慌乱,却听见江芸劝阻的声音:“言蹊怎么会做这种事?肯定是小孩子闹着玩不小心的,江枝骗你的,你别惯着她就好了。”
任凭江枝如何解释,江芸都不相信。
或者不是不相信,而是想要维持重组家庭的融合,选择牺牲一个孩子。
那个耳光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温言蹊开始一次又一次欺负她,也开始“不小心”把江芸从楼梯上推下去。
他恨她,也恨江芸。
他要让他们滚,要让自己的妈妈回来。
某一天,江枝小心地捧着一杯甜白开,回到餐桌上写作业。
刚被她搅拌过的水,带着水碱,在阳光下打着圈,浮浮沉沉,落到杯底。
温言蹊看着尘埃似的水碱,他脑袋里意识到,自己被妈妈骗了。
他也意识到,江枝那天问他的话,是因为她从没见过她爸爸,对于很多事情都不能理解。
父母大闹那天,她没有陪他上楼,是因为江芸不许。
而不是因为,她知道了什么。
那些后悔的情绪,像蛛网般缠住他的心脏。
他开始努力补救。
他陪着她,逗她,保护她,让她周围再没人敢欺负她;
他的零花钱成为她亮晶晶的发卡,崭新的裙子,和她最爱吃的香辣蟹味干脆面。
江芸扬起衣架时,如果不能制止,他宁可冲上去护住他,替她挨打;
因为她夜盲,他会在夜里做她的眼睛,从没有松开过她的手,让两个人的影子在路灯下融成完美的圆。
可此刻蹲在他面前的少女,又变回当年那个见到他会惊恐的模样。
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