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页)
他从未对自己如此凶过,说让她什么都不用想的是他,将她逼到墙角的也是他。前者不是虚伪,是给予她高利贷时的友善,此时是讨债时的凶相毕露。
她呢?
她还不了这笔债,借款时更不知利息是几厘。
季舒无法说,她一丁点感情都没有了,即使她早已不爱,“你觉得你这么问有意义吗?”
“哪里没有意义?如果没有感情了,那为什么不分开?”方恺没有放过她,“你到底是在欺骗我,还是在自欺欺人?”
“这是我跟他的事情,跟你无关。”
方恺气笑了,“那你把我卷进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吗?”
“那我跟你道歉可以吗?那一天,我不该去找你,我不该把你卷进来,我不该让你感到为难。”看着他愈加冰冷的目光,像是在无声地威胁着她,让她不要说下去,可季舒没有被恐惧左右,还是说出了口,“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我也没有办法对你作出补偿。结束吧,是我对不起你。”
“既然你都知道对我不公平,那你又有什么资格说结束?”方恺松开了她的下巴,“什么叫无法作出补偿?你怎么不先问我想要什么补偿?你的道歉,有什么诚意和歉意吗?”
“那你想要什么?”
她刚问完,头就撞到了门上,没来得及呼痛,唇就被占据了,他吻住了她。男女力量太过悬殊,她知道推不开他,更何况是处于怒意中的他。
吻是侵略性十足的,没有温柔,只为占有。将她的唇舌占据,再剥夺走呼吸,可粗暴到让她觉得痛时,他又伸手摸了她的头,像是记着她方才的磕碰。
楼道里是冷的,一层薄羊绒不足以御寒,当他的身躯无限贴近自己时,她感受到了暖意,却是在冷静地克制着对他的依赖。
季舒已分不清,什么是真假,什么是对错。
在很早之前,在失望过很多次后,她彻底戒掉了依赖之心。不论想要什么,她都要靠自己去拿。低落的时候,她大多都独自撑过。习惯之后,一切就都还好。
太过开心、有无尽的踏实感、有人可以依靠,反而是她不熟悉的。得到时,内心的倒计时就已开启。这只会是暂时,无法长久。
她无比恐惧失去,又怕自己产生依赖。解决恐惧的方式是,主动将自己送回黑暗之中,而非利用他对自己的责任感,延长着这一份终会结束的好。
她昨天就已经想好了,可是,此刻,被他抱着的时候,她害怕到想要哭出来。她不想回到黑暗中,她的意志变得软弱,无法独自承受曾经那般浓度的苦。
包厢中有自己的家庭,甚至小孩都在,她却是躲在安全门后,被另一个人吻着。她看不到明天,连此刻都处于危险之中。
他的手掌贴在她的腰间,汲取着皮肤的暖意,感受到她喘不上气时,方恺松开了她。可下一秒,他毫不留情地掐了她的腰,又不意外地看到她咬着唇,忍住了痛。
她藏匿于阴影之中,他始终记得,她第一次压抑着自我感受时的皱眉,与难以言喻的痛苦与欢愉,这让他着迷,又想让她不要再压抑。
她的痛,在赔偿着他的烦躁,方恺不感到抱歉,却是忽然埋进她的脖颈,嗅着她的味道,让情绪稳定下来。
从她身上,他寻找到一种安定感,这是他几乎从未得到过的东西。他能在最激烈的竞争中获胜,也能熬过全盘皆输的惨败,但内心始终不安定。有时在对抗虚无,有时在抗衡不安。
他没那么无私,这种珍贵的安定感,他得到时,从未有一秒想过放弃。
方恺抬起头,“给我一点安全感,可以吗?”
季舒看着他,她知道,他这个人很好,对谁都保持一份善意,“你不用对我有责任感的,没有你,我也会过得很好。”
方恺笑了,认真地问着她,“没有我,你会跟他过得很好,是吗?”
“是的。”季舒不敢看他,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她心中不是不着急,用力推了他,“能不能放我回去?”
方恺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松开手,放开了她。她也没再看自己一眼,低着头转过身,就要开门离开。
“你最迟年后开始解决这件事,你不解决,那我就来解决。”
季舒听到了这句话,没有反驳,也没有停下脚步,置若罔闻般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回到包厢时,正好上了道水煮鱼,这是小孩点名要吃的。她给小孩夹了一筷子鱼肉,又捞了莴笋给自己。
脆爽的莴笋带着入味的鲜香,麻意侵占味蕾时,唇已被辣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