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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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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钱尚未落下,她的心已经沉入谷底。

即便魔气干扰,她看不清卦象,但她与铜钱间的气机相连,至少能够隐隐对卜算成与未成有所感知。

然而现在。

那三枚铜钱,仿佛真的只是普通钱币。重新落入手中时,没有半分卦象的分量,只有相互碰撞的脆响。

她深吸一口气。

漆黑蒙住了所有视觉。没有人看得见。

湛含巧一咬舌尖,舌尖血喷洒在九枚玉签上,灵力运起,试图像空一抛。

玉签没有像铜钱那般清脆落下。

它们反常地轻轻落回她手中,就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压下她上抛的动作,将玉签放回她手心。

天命,几乎是仁慈的,委婉而坚决地拒绝了她的卜算。

魔气的表现也一样“仁慈”,并不动手,只是围困。

这无声的拒绝比一切都令人心悸,就好似冷静到无情地宣告着——

找不到魔气源头是注定的宿命,是不可违逆的天命,她们不该来。

耳边,谢言星的声音还在继续,在茫然的一片漆黑中,像永远不灭的灯塔:“我大致记得我们之前走乱的方位。如今定位锥无用,我们必须得先向外走。即使走错,只要走出天机遮掩的地方,定位锥便能再度指引方向。”

湛含巧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

她闭了闭眼,眼前是无数碎片。

是幼年时,街边捡到的猫,和刹那间眼前闪过的它被车轮碾碎的惨状。家里人以为她说笑。她日夜抱着猫不离身,结果上街,猫受惊蹿出,撞上了那辆命中注定的车。

是少年时,母亲的衣裙在满月夜被火海烧尽的画面。她费尽口舌说服家里人那日外出,千百次留神让母亲换下那袭罗裙。但山中夜宴,酒水污了母亲的衣裳,她终究还是换上了那条记忆中最清晰不过的裙子。下一刻,烈焰冲天而起。

穿着道袍故弄玄虚的老头姗姗来迟地抹去大火,絮絮叨叨地说“天命不可改”,让她拜师,领她步入东澜仙宗。

她才知道,她天生能窥命运,是天赐,是“幸运”。

可是改不了的天机,还不如口袋里沉甸甸的灵石实在,还不如编造些话本,看修士们哭哭笑笑来的有趣。

“言星,”她听见自己问,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果失败过很多次,知其不可,去做,还有意义吗?”

此地魔气停滞,只是困住,不求歼灭她们。

若她们此时回头,至少……还能同在意的人多待几日。

谢言星闻言,困惑回头,深感湛含巧这个突如其来的深沉问题有些莫名其妙。

但她认真想了想。

其实也不是没有迷茫过的。

即使到现在,她似乎以食修道法解决了很多问题,说服了很多人。但放眼修仙界,境况似乎比预知梦变得更坏,她真正能攥在手里的东西,好像也没有变多。

但她还是很坚定地回答道:“试过,才有意义。”

湛含巧轻轻吐出一口气,唇边勾起一个轻松的弧度。

下一刻,她浑身像被点燃,成为这片黑暗里唯一的光源。

其余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立刻回头。

湛含巧额发无风自动,在亮起的光里,能清清楚楚看见,眉心处一个紧闭的、如同竖瞳般的血红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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