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2页)
这一去便是漫长的两刻钟。人回来时,果然并没有凌三叔跟随。
老仆如实回禀:“人不肯來。”
长辈不肯回来见证,家法显然不可行。
空气几乎凝滞。
凌凤池抬头注视灵位。
老仆悄无声息地开始洒扫。洒扫完毕,捧一盅清茶回来,“阿郎,喝茶。”
凌凤池把茶盏放去旁边,并不用,只吩咐:“你去罢。不必送饭食,留我独自待一会。”
祠堂木门悄无声息地关上。
凌凤池低声道:“母亲……”
成婚之前,他在祠堂告知双亲,取出母亲遗留的玉牌信物,用做新妇聘礼。
如愿将人聘回家中……却发生昨夜事。
以后如何面对她。
他长到记事时,父亲已厌了母亲,家中大小事多加苛责,母亲当面忍耐退让,背后默默垂泪。
年幼的自己看在眼里,孩童天然偏向母亲,他曾心疼地替母亲拭泪。
母亲抱着他啜泣。
当时母亲边哭边说的话,他记得很清楚。
“女子天生势弱,嫁入夫家,仿佛田圃中的花苗连花带土移去新地。什么也未做,根茎便先折了一半。若被夫家磋磨,定然活不长久。我应活不了多久了……池儿,等你长成之后,千万莫学你父亲。”
那时候母亲刚刚生下春潇不久。一心想给父亲再生个孩儿,借家里添丁的喜讯,挽回一点夫妻情分。
父亲倒是喜爱壮实的小儿子。转过脸来,对母亲依旧不假辞色。
那年秋冬母亲便郁郁而终。
满打满算,他在母亲身边十年,后来又被父亲带在身边教养十年。
他终究还是学了父亲。
父亲多年的严苛训斥,对他的过高希望,对家族门楣的振兴期待,早已根植入骨子里。
只不过,父亲的苛责对外,向着家人;而他的苛责向内,对着自己。
多年严苛守正,修身,谨行,父亲的八字遗言,执行到近乎完美。
然而,昨夜借着那点助兴物滋生的欲望,前所未有的反常放纵,早脱离了夫妻敦伦之道,不问她如何想、她愿不愿意,连她的微弱挣扎也按住,放纵到近乎欺辱,仿佛洪水冲破堤坝,一泻千里……
身为士大夫,更当守心。
昨夜欺辱她事,有违二十八年以来安身立命的本心。
他不能原谅这样的自己。
温热的清茶逐渐放冷。老仆无声无息走进屋来,换一盏新茶,又放冷。
凌凤池坐在蒲团上,久久地仰头注视着父母灵牌。
——
惜罗在屋里骂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