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的信件(第2页)
魏夫人点了下头,示意她看下去。
雁宁接过信件,若要从边境传到洛阳城定要好几日的路程,看来信中所写的内容已经是前几日发生的事了。
她顺看过去,眉心微微拢起,在心里默读。
“母亲可还安好,我等不能久战,即固垒坚守阻止燕军进攻,不断攻伐中,终致燕军惨败,本想趁着此次机会,彻底将燕军歼灭,以绝后患,便命幼弟率兵昼夜兼程,从流坡谷到淮江山,再次打败燕军,切断其退路,未曾想竟中了燕贼圈套,如今兰殊正与三百齐军困于淮江山进退两难,我等预前往增援,还请母亲做好最坏的打算,还有娣妇。”
魏夫人缓缓地闭上眼睛,一行行的清泪,从她眼角滑落。
雁宁捏着宣纸的手有些微颤,她红着眼框,明明自己身子颤抖得厉害,却还要安抚着魏夫人:“母亲,会有办法的,阿耶与长兄久经沙场,定然知晓如何解除其中困境。”
魏夫人眉梢间可见憔悴之色,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若是如雁宁说的那样,那便是最好的。”
*
深夜,雁宁好不容易才睡下,却又再次进入那个可怖的梦境。
她这次离的很近,就与他仿佛近在咫尺一般。
魏兰殊保持仰望着山谷的姿势,神情凝然不动,高高竖起的乌发被风吹起,有几丝零散地覆在苍白的面颊上,使得整个人透出一股的悲凉与沧桑。
他忽然与雁宁对上目光,她看见他那毫无颜色的唇边掠过一抹浅淡既无奈的笑意。
紧接着他幽幽长叹息一声,闭了闭眼睛,似乎要抹去满目浮华。
那个人的样子就仿佛一块尖锐的碎片,深深地扎进她心里,
“兰殊!!!”
雁宁忍不住大声喊叫起来,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落在来砸在地上,她垂眸望着一地凌乱的尸首,悲楚急切地在空气中翻涌,直压得雁宁呼吸困难。
然而就在这一刻,她猛地惊醒过来,急促地喘息着,胸脯剧烈起伏。
雁宁大概是许久未说话,吐出的声音暗哑低弱:“兰殊,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
雁宁还沉浸在方才的梦境中回不过神来,云湄走上前,轻轻地抚着她坐起,担心问道:“娘子可是又梦魇了?”
她双眸空洞洞的,如死潭一般看着前方:“我也不知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总是梦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雁宁将目光慢慢收回,停在云湄身上,终于晃过神,沙哑着嗓音问:“此刻几时了?”
云湄替她将额间冒出的一层细汗擦拭干净,耐着性子回道:“还早,娘子若是觉得困,便可再睡几个时辰。”
雁宁点了点头,刚想躺下,不料门外突然响起徐妈妈着急的声音:“五娘子?!”
此话一出,雁宁面色瞬间就变了。
她忙起身,一把将门推开,拧紧了眉心:“是不是君子有消息了?”
徐妈妈摇了摇头,一脸的为难:“暂且还不知,不过府外来了群大理寺的人,说要见夫人。”
雁宁有些不明白,疑惑问道:“母亲呢?”
“晕过去了。”徐妈妈颤着声回道。
她只好按下心头的慌乱,既然是大理寺的人来了,这个时候定然不是什么好事,雁宁须得为自己梳洗一番,不叫外人瞧出端倪。
此刻府中正乱作一团,生怕魏家出什么意外而牵连到自己。
其中被官兵拥簇着冷脸立在庭院里的是大理寺卿,苗晖。
只见他眉眼间戾气愈加浓烈,侧脸线条锋利,一看就知道很不近人情。
他的目光冷冷扫过魏家一众奴仆,冷声道问:“你们夫人呢?!怎么还不出来领旨?”
见没人敢说话,苗晖提了声音:“如今魏家是没人了吗?!难道都是些胆小怕事的鼠辈么?!”
他话音刚落,她便早已悄然出现在他身后。
雁宁半跪在地,背脊挺得笔直,恭敬地抬起双手,手心对着天,置于额前,微微低着头沉沉开口:“臣妇程雁宁,领敕!”
苗晖愕然转过身,将目光落在雁宁身上,眯起双眼打量了片刻后,缓缓开口:“你便是那魏兰殊的新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