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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识(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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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昀锁眉听着,心下不禁反复回味。这贪污案前几年风声并不大,自己也快要忘怀,如今旧日线索又现,若是再查,只怕还有内情。

她思忖间,指尖不觉扣住茶盏,却觉茶水已凉,遂起身提过茶壶,向在座几人盏中添水。

她的手伸到谢持简面前时,却听他笑道:“小公子当真是用功,这指头上还有墨痕呢。”

徐昀闻言一看,忙收了手道:“许是习字的时候沾上了。”说罢,她往怀里取手帕来要拭。

然而,她一不留神,手帕竟带出怀里另一个东西来。那物叮一下落在地上,正滚到谢持简脚边。

他俯身拾起,拿到手里一看,是个万字纹样的金镯子,沉甸甸的有些分量。

“小公子身上怎么有女子的首饰?”他笑将镯子往徐昀面前一推,“可是要送给心上人?”

徐昀吸一口凉气,忙把镯子收了。徐昉随即开口道:“是替家妹买的。”

谢持简有些玩味地“哦”了一声,又对着旁边的子屏相视一笑。

徐昀耳尖不觉微微泛红。

谢持简指尖叩了叩桌面,忽道:“小公子喜欢道家经典,又好习字,前几日我路过临川,偶在一道观内见一魏碑,刻的是《秋水》篇。”

说到此处,他挑了挑嘴角:“井蛙不可以语于海…便是此篇的名句。”

闻言,徐昀本来心生欢喜。她真素来无事就喜欢临帖练字,十几年功夫下来,一手好字连哥哥和他同窗见了都要赞叹是“颜筋柳骨”。然而听“井蛙”一句,徐昀强忍着才没有掷以白眼:真是好记性,小心眼。

可事关魏碑,她权当没听懂那人后半句,只露出期盼之态来:“魏碑?那不知公子拓下来没有?如今魏碑存世寥寥,我倒真想一观。”

说罢,她还不忘看一眼徐昉,只怕哥哥还板着脸,好在他此时已神色如常。

“拓是拓了,不过也只得一份。”谢持简漫不经心转着茶盏,忽嘴角一勾,“我本应赠与公子,只是我私心也想珍藏,若是公子有空,过几日来我这临摹可好?”

话音刚落,徐昀就急着应声:“那自然是好!”

徐昉无奈瞟她一眼,似是在说,又来给我找事。

“那公子一定要来。”那人随手扯一张写药方的笺子,飞快写下几行字,递给徐昀,“在下暂住在城东一所别院,还要在仰州盘桓半月有余。二位若有闲暇,定要来坐坐。”

徐昀接过,不由又得意看向徐昉。这下可算再得了出门的由头。

“仰州当真是钟灵毓秀之地。原只想随意寻个住处,不想在城郊租下的院子竟都格外别致。青砖小瓦,竹影婆娑,最妙的是院角一株玉兰已结了花苞。”他顿了顿,眼中泛起笑意,“待花开时节,若能与二位在花下品茗论道,想必别有一番意趣。”

徐昀低头,不觉抚了下束发的玉簪,她这才发觉今日因扮男装,戴的并不是平时常戴的那根玉兰花簪。那是她母亲的遗物。

三人又闲话一阵。徐昀虽不怎么插话,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那人脸上。

此时他额角带伤,光洁的面上有这一道瑕疵,竟显得格外磊落,倒看不出那日见时的纨绔之态。此人虽说是蓟县一个小户,又十分年轻,却谈吐得宜,风雅有趣,今日又作此义举,这般想着,她一时间倒把书肆里的事情忘了。

茶盏里又添了两回水,不觉已到午后。

“谢公子,”徐昉道:“出来了大半日,家又离此甚远,我也该和舍弟回去。”

见二人要走,谢持简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却也不便挽留。他郑重拱手道:“今日得遇二位,实乃谢某之幸。”

徐昉笑道:“能与谢兄这般义士结识,才是我们的荣幸。那改日再叙。”

谢持简送几人到了院外,复又偏头看向落在后边的徐昀,眼睛微微弯起,透出些明亮的笑意,悄声道:“可一定要来。”

徐昀对上他的目光,那人眼睛笑时便一下失了凤眼的淡漠之感,反而温和灵动。她也不自觉扬起一点浅笑,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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