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3页)
晏尔拍了拍腿,谎称出了个车祸。对方说原来如此,可是表情却并不意外,像是预设了一个答案,早知道他会这样回答。
晏尔不喜欢这个反应,所以后面裴意浓一改之前模棱两可的态度,直接拒绝对方的时候,他下意识看向晏尔,晏尔没有替他说话。
钟悬问:“你觉得哪里不对?”
“我不是觉得哪里不对,而是——”晏尔停顿了一下,把什么话咽了回去,只对钟悬说,“突然很多东西都变得不一样了,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变。”
他不知道是自己心智渐长能分辨出所谓的酒肉朋友,还是这两年的空白让他与大部分人都变得生分了,“我看到他的时候忍不住去想,他会如何想我?他对我说原来如此其实压根不信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我以前不喜欢猜别人心里的想法的,愿意说就说,不愿意我也懒得问,猜有什么意思?猜错了误会人,猜对了又会觉得不被信任。”
“就因为这种事想哭?”
“谁哭了?”晏尔反驳,“我就是跟你聊聊天,你从哪个字听出来我哭了?”
“那就别想了。”钟悬平淡地说,“很晚了,早点休息。”
他抬眸看了眼远处高楼闪烁的霓虹灯,往院外走去,身形隐没在黑暗里。
月光照拂寂静的别墅群,黑猫奔跑在夜色之下,前爪勾住铁栅栏上的花纹,一跃而起,落地时尾巴尖轻盈地扫过沾水的青草。
睡在客厅的小狗竖起耳朵,机警起身,透过落地窗往外望去,没发现任何异状,它歪了歪脑袋,转身回去了。
猫潜行在庭院里,像滴墨悄无声息地融于黑暗,只有金色的兽类瞳孔倒映在玻璃窗上,一晃而过。
它爬上露台,往旁侧身,伸出猫爪,扶稳了一盆被撞得摇摇欲坠的蓝雪花。
暖黄色光晕从薄纱帘的缝隙之间渗出来,很显然,答应了要早点睡的人并没有听话。
猫鼻尖贴在落地窗上,长长的胡须触碰到冰凉的玻璃表面,它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屋内很安静,只有墙上挂钟的嘀嗒声,还有浴室里隐隐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它在原地坐下,下巴枕在前爪上,尾巴轻轻地晃动几下。
忽然“砰”的一下,浴室里什么重物落地,伴随着其他杂物乒呤乓啷扫到地板上的声响。
猫倏然站起,耳朵转向声源,一只爪垫按在玻璃上。
应声而动的除了它还有一名年轻男性,在此之前一直站在角落里,他敲了两下浴室门:“您没事吧?”
晏尔有一会儿没出声,似乎摔得不轻,隔着一扇门仍能听到他吃痛的气音,回答“没事”的时候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男人的手按在门把手上,紧张询问道:“需不需要我进来帮你?”
晏尔拒绝:“不要。”
“少爷,如果你又摔伤,我没办法向——”
“如果你再在我洗澡的时候闯进来,”晏尔的嗓音透过浴室门传出去,音色格外冷淡,“我会让妈妈明天就辞退你,你也不用向她交代什么了。”
十分钟后,门打开了,潮湿的水汽涌出来。
晏尔的头发剪短了很多,黑发湿漉漉地垂着,被暖色的灯光照得很乖,水珠顺着耳后没入脖颈深处,棉质睡衣洇开深色的水渍。
他依旧无法站立,一手撑着墙壁上的扶手,在男人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跌坐到床尾,从猫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他湿了半截的裤腿。
男人大概是个贴身护工之类的角色,给晏尔吹干了头发之后,又去取来了冰袋。
晏尔自觉地卷起衣袖和裤腿,猫才看清他手肘膝盖处密布的淤青淤紫,类似的事故在这半个月里一定频繁发生。
不愿意让护工近身照顾,也完全不让猫省心。
男人半跪在地毯上,用活络油给他按摩消肿,对他说:“少爷,这次磕到脸了,你想瞒也瞒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