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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荀自己都还未有什么反应,身旁的丫鬟们却满脸喜气。一群小姑娘,似花丛中骗飞的蝴蝶,抱着各色的漂亮衣衫,高兴地在她身上比划。
程荀一言不发,直到换好衣服,一个平常最是听话的丫鬟端着一个首饰盒走过来,含笑劝道:
“姑娘,不如今天戴这个簪子?这簪子上的花儿更衬您呢,世子爷看了也高兴。”
程荀扫了一眼,那是晏决明前几日遣人送来的。确实是个水头极漂亮的碧玉簪子,做工精细,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丫鬟笑盈盈等着程荀点头,却没想,程荀只是冷冷地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放回去,我不戴。”
程荀一向是个好说话、好伺候的主子,不让人下跪、不让人守夜,从未对下人发过脾气或露过冷脸,更别提动辄打骂之事。
如今乍一发脾气,小丫鬟竟没反应过来。
程荀顿了顿,声音更加冷淡。
“听不懂么?”
话里的寒意让屋内轻松的氛围瞬间凝固,那丫鬟愣了愣,当即跪了下来。
一转头,几个丫鬟齐整整全跪下了。
程荀压抑住胸中烦躁,将脸转到一边。
她深吸一口气,丢下一句:“都起来,做自己的事去。”
“别跟过来。”
说罢,她转头便走了。
正院里,晏决明与崔夫人话着家常,目光时刻注意着门外。
终于见到熟悉的身影,晏决明立即起身迎上去,却见程荀面沉如水、步伐又急又快,竟是独自一人走来的。
“可是出事了?怎的一个人来就来了?”
晏决明低声问她。
程荀心知一切与他无关,却忍不住有些迁怒。她没理会他的问话,直接跨进屋子。
“阿荀,丫鬟们呢?”崔夫人正喝着茶,只是随口问道。
“我一个人原也方便。”程荀扬起个笑脸。
崔夫人没在意,将她拉到身旁,说起晏决明公事已了,给孟夫人做道场一事也已定好,过几日就能出发。
原本程荀想将生母的坟迁至紘城,与他生父合葬在一起。
可据崔夫人所言,如今西北又起战事,正是不太平的日子,若程荀千里迢迢送棺,恐怕不安全。况且今年也实在无甚吉日,只能将迁坟一事暂且搁置。
程荀自无不可。
崔夫人交代完,就立刻捂着头说困乏了、要去小憩片刻,二话不说便将二人赶走了。
一走出正院,程荀的脸又落下来,快步走在前,丝毫不理会身后的晏决明。
晏决明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又不敢发问,只能一头雾水地跟在后面。
直到快看见程荀的院子,晏决明终于忍不住追上前,低声问道:“阿荀,你怎么了嘛。”
他蹭在程荀身边,声音委委屈屈的。
程荀抬头瞥了眼,却见他眼下略有些青黑,双目布满血丝,整张脸难掩倦容,似是好多天未睡好了。
霎时间,程荀只觉胸中的怒意好似化作一只灵巧的蝶儿,飞远了。
为了陪她回溧安,想必这些天他定是往死里安排自己的日程了。
程荀停下步子,叹了口气。
“没什么。”她低着头,语气有些别扭。
晏决明看着她突然软和下来的态度,忍不住笑了。
“谁惹我们好脾气的阿荀生气了?你告诉我,我定饶不了他!”
程荀抬起头,扯扯嘴角:“行了。”
二人之间总算恢复了平常的氛围,心平气和地缓步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