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6章颁奖八(第2页)
他们把这些句子拆解、重组,最终形成一首名为《未寄出的信》的新歌。编曲依旧极简,仅以一把尼龙弦吉他贯穿始终,三人轮唱,偶尔重叠,如同三个不同方向吹来的风,在某个瞬间交汇成旋涡。
录制过程中,林晚唱到“你说你要替我扛风雨”时突然哽咽,整段重来七次才通过。最后一次,她几乎是闭着眼睛唱完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录完后她伏在琴键上哭了很久,李冉走过去抱住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拍她的背。
那天傍晚,天空放晴。夕阳穿过云层,将排练厅染成一片暖橘色。他们决定出去走走。
路过一家老旧音像店时,小子珊忽然停下脚步。橱窗里摆着一张二十年前发行的唱片,封面是个年轻女子抱着小女孩站在舞台侧幕,标题写着《童声与琴键:母女二重奏》。那是林晚和她母亲唯一公开发行的作品,早已绝版。
店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见他们驻足,便走出来打招呼:“你们认识她们?”
“我就是那个孩子。”林晚轻声说。
老人愣住,随即激动地进屋翻找,拿出一个密封铁盒:“我一直留着母带!当年没人要,我说总有一天会有人来找它。现在……是不是到了时候?”
林晚接过铁盒,指尖微微发抖。里面不仅有原版录音,还有几段未公开的即兴对话??母女俩在录音间隙的闲聊,笑声、争执、互相纠正音准的声音,真实得令人心碎。
“我们可以重新发行。”小子珊提议,“不做商业推广,只作为‘锈钉计划’特别收藏版,附赠手写信和访谈音频。”
李冉补充:“还可以组织一场小型巡演,地点选在社区中心、康复医院、孤儿院……让那些平时听不到音乐会的人,也能坐在第一排。”
林晚看着手中的铁盒,终于点头:“好。但这次,我不再是一个人在唱。”
春天来临前,这场名为“听见?最初的声音”的公益巡演正式启动。首站定在城东一所特殊教育学校。舞台上没有灯光秀,没有舞群,只有三把椅子、三支麦克风和一台老式投影仪,播放着林晚母亲生前的照片与影像。
当《未寄出的信》响起时,台下一位患有自闭症的女孩突然站起来,跟着旋律轻轻哼唱。她的老师惊愕又感动:“她三年没说过一句话,今天居然……”
演出结束后,女孩的母亲抱着林晚哭得不能自已:“谢谢你让她知道,原来她的声音也值得被听见。”
消息传开后,全国各地陆续有机构联系他们,希望加入巡演名单。有人提供废弃工厂改造的艺术空间,有人捐赠乐器,还有退休音乐教师主动报名担任志愿者。
与此同时,《双生根》专辑正式发布,实体限量五千张,二十四小时内售罄。黑胶唱片内嵌一枚微型芯片,扫码即可进入专属网页,浏览姐妹俩的成长日记、家庭老照片以及粉丝上传的“我的锈钉故事”??那些关于失去、误解与和解的真实经历。
央视纪录片团队跟进拍摄,制作了一部五集系列片《声之形》。其中第三集专门记录了小子珊回到童年老城区的一天。她走进那间曾住过六年的筒子楼,敲开每一户人家的门,送上一张亲笔签名的专辑和一封手写信。
一位七十岁的独居老人拉着她的手不肯放:“我记得你小时候总在楼梯口唱歌,跑调得厉害,但我们听着都高兴。你妈走后,你有半年没出过门。有天早上,我听见你在屋里练《月亮代表我的心》,一句一句,唱得像哭。我就知道……你要好了。”
小子珊蹲在老人脚边,泪流满面。
“您还记得我妈长什么样吗?”她问。
老人眯起眼,努力回想:“瘦,爱穿蓝布衫,笑起来眼角有褶子。她说最对不起你们姐妹俩,没能多陪几年。但她每天都对着你们的照片说话,就跟你们还在身边似的。”
那一刻,小子珊忽然明白,记忆并非只存在于血缘或照片中,它也藏在陌生人不经意的言语里,藏在一条街巷的呼吸之间。
巡演第六站,来到西南山区的一所乡村小学。教室是临时搭建的板房,孩子们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眼睛亮得像星星。他们从未见过真正的音乐会,甚至不知道什么是萨克斯。
林晚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型电子琴,教孩子们辨认音符。一个十岁男孩怯生生地问:“老师,我能摸一下吗?”
得到允许后,他小心翼翼按下中央C键,听到声音的瞬间咧嘴笑了:“真响!比我家鸡叫还大声!”
全场哄笑。
小子珊临时起意,邀请所有孩子一起参与合唱。歌词改成简单易记的版本,旋律放缓,节奏拉长。当稚嫩的童声与她们的歌声交织在一起时,连山风都仿佛静止了。
有个小女孩悄悄塞给她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我也想写歌,但我不会写字。你能帮我记住吗?”
纸条背面画着一幅画:两个小女孩牵着手站在彩虹下,头顶飞着一群小鸟,旁边标注“我和姐姐”。
小子珊当场把这段旋律记下,回去后谱成一首新歌《纸飞机》,收录进下一张个人EP。她在发布会上说:“艺术不该是少数人的特权,它是每个人与世界对话的方式。哪怕一句不成调的哼唱,也可能成为另一个人活下去的理由。”
舆论为之震动。多家媒体发起“寻找身边的歌声”活动,鼓励普通人上传原创作品。短短一个月,收集到超过十万条音频,涵盖方言民谣、打工日记、病房独白、街头即兴……其中一段环卫工人清晨扫地时哼的小调,被网友称为“城市最早的晨祷”。
而姜小虎的“家庭记忆基金会”迅速扩展,与高校心理学系合作开发“声音疗愈课程”,培训专业志愿者进入监狱、戒毒所、心理危机干预中心开展音乐工作坊。他在一次演讲中坦言:“我曾经用金钱衡量一切,包括亲情。直到我女儿对我说:‘爸,你给我的别墅很漂亮,但我宁愿换你陪我看一次日出。’那一刻,我知道我输了最不该输的东西。”
大子珊则完成了她的首个“古典音乐下沉计划”。她在养老院举办肖邦夜曲专场,老人们听着听着开始流泪??有人想起初恋,有人忆起亡妻,还有位抗战老兵喃喃道:“这曲子……像极了战壕里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