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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9章颁奖一(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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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央视摄制组跟拍了他们最后一次全曲联排。镜头记录下一切:小宇在间奏中加入一段即兴口琴solo,灵感来自童年某个冬夜街头流浪艺人吹奏的调子;阿依古丽将热瓦普的泛音与小提琴形成呼应,宛如沙漠与雪山的对话;姜小虎编排了一段融合现代舞与维吾尔族萨满舞步的动作,在舞台边缘划出一道燃烧的弧线;阿木的鼓点贯穿始终,不再是节奏的仆人,而是情绪的引导者;林晚晴的钢琴不再只是伴奏,她在第二乐章设计了一个长达两分钟的左手低音行进,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脉动。

而李冉的小提琴,终于不再试图征服听众。她的弓法变得松弛,音色温润,像一个人走过漫长寒冬后,终于学会用温柔的方式讲述伤痛。

彩排结束,马库斯站在控制台前,久久未语。良久,他转头对导演说:“这是我职业生涯里,听过最有生命力的交响诗。它不属于音乐厅,它属于人类。”

临行前一周,母亲再次来到排练厅。这次她没拄拐,走得缓慢却坚定。她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全程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偶尔抬手擦一下眼角。

结束后,她叫住李冉:“我想跟你一起去维也纳。”

李冉怔住:“您不是怕坐飞机吗?”

“怕。”母亲点头,“但我更怕再错过你的光。”

母女俩相视良久,终是笑了。

出发当日清晨,天还未亮。机场候机大厅空荡寂静,五个孩子挤在一起睡觉,背包里装着各自的乐器配件、药品、盲文笔记和家人的照片。林晚晴靠在姜小虎肩上,手里攥着一条红绸带??那是出发前盲校孩子们送给她的“护身符”,上面绣着一行凸点文字:“愿你听见世界的掌声。”

登机广播响起时,李冉站在队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北京的夜空。星光稀疏,但她知道,有些光,即使看不见,也一直存在。

飞行十三小时后,飞机降落在维也纳国际机场。晨光中的城市静谧优雅,街道铺着百年的石砖,教堂尖顶刺破薄雾。前来接机的奥方工作人员递上行程表,礼貌而克制地提醒:“今晚仅有两小时适应场地时间,请务必准时。”

他们来不及倒时差,直接奔赴金色大厅。

这座承载百年音乐史的殿堂,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踏入主厅那一刻,所有人脚步都不自觉放轻。舞台宽广得足以容纳百人交响乐团,水晶吊灯如星河倾泻,每一寸木料都浸透音符的回响。

奥地利国家交响乐团已在调试乐器。指挥马蒂亚斯?克劳泽迎上来,握拳轻碰李冉的肩膀??这是欧洲音乐圈对同行最高规格的致意。

“我们已练习三个月。”他说,“但今天听了你们的合奏demo,我才明白,这不是我们在协奏你们,而是你们带领我们进入一个新的世界。”

排练开始。由于语言障碍,沟通一度艰难。德语提示、英语翻译、手势比划交织成一片混乱。林晚晴无法看清谱架位置,几次错位;小宇的口琴频率干扰了麦克风系统;姜小虎的舞蹈动作超出预设区域,引发灯光误判。

问题接踵而至。

晚上九点,技术人员宣布必须暂停。李冉召集所有人回到休息室。

“现在退还能赶末班航班。”她说,“如果觉得撑不住,现在就可以走。”

没有人动。

阿木第一个站起来:“我在福利院睡地板都能活下来,还在乎这点时差?”

“我要让那些说我不该跳舞的人闭嘴。”姜小虎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就在这个舞台上。”

林晚晴伸手摸了摸墙壁,感受着共振的余韵:“这里的空气会唱歌,我不想醒来。”

小宇吹了声口琴短音:“我等这一刻,等了二十年。”

阿依古丽抱着热瓦普:“我要让阿尔泰山的风吹进多瑙河。”

李冉看着他们,忽然笑了:“那我们就干票大的。”

接下来七十二小时,他们几乎住在了音乐厅。白天排练,夜间修改细节。李冉重新调整了《重生》的进出点,为林晚晴增设触觉提示带;沈佳明紧急联系国内团队,为空气湿度变化准备备用琴弦;马库斯亲自蹲守混音台,确保民族乐器不失真。

最难的是协调童声合唱部分。原定通过预录音播放,但李冉坚持现场连线拉萨一所盲童学校。经过多方协调,终于实现跨国实时传输。当屏幕亮起,十七张稚嫩的脸出现在画面中,齐声哼唱那段藏语祷文时,整个后台陷入寂静。

“姐姐,我们会为你加油。”一个小女孩举着手语牌,“你说过,声音能穿越山海。”

演出前十二小时,全体成员进行最后一次全流程走台。这一次,所有碎片终于拼合成完整的图景。当《重生》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全场工作人员集体起立鼓掌。连一向严肃的舞台监督也红了眼眶:“这是我三十年来看过的,最不像‘表演’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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